李滿在這裡存了個檔，顯示目前的現實世界時間還不過十二點。這個副本和之前的那個不一樣，他想，按現在的進度來算，應該可以一口氣通關——如果任務僅僅是“收集碎片”的話。

待到幾人都差不多恢複了狀态，林天空開始用技能事先觀察了一下拍賣會那邊的狀況。入口處有一個人影在守着，似乎不是所有人都有條件進去的。他解除技能，說出了自己的推測：“我們從進來這個副本開始，遇到的每一個NPC都是‘邱研’……是不是那個拍賣會，也是隻有‘邱研’才能進去呢？”

“有道理。要不，咱先讓那兩個去打探一下？”何照驕朝着邱研和初号機的方向伸出大拇指，“最好還是和平解決嘛，我可不想天天打來打去的~”

初号機沒什麼反應，但邱研倒是自告奮勇了，“終于能用得上我了？那就看我的表演吧——”結果說到一半被初号機拉了回來，“你先别急。”

“把那個守着的人打死。”這是魏知首先想到的辦法。何照驕連忙阻止了她，“喂喂，這樣會招來更多麻煩的~！總之，咱們先去看一下，然後再商量别的吧。”

說話間，有幾滴雨飄了下來。

“——請出示通行證明，并進行登記。”

站在門口的人不出所料還是邱研的樣子，露出的皮膚上爬着細長的縫合線。他的語氣冰冷，掃視了一圈面前的幾人，視線在初号機的身上多停留了幾秒。邱研問：“什麼證明？”

“……”那個人沉默了片刻，擡手指着他和初号機，“你們兩個，登記。外來者無權進入拍賣會。”

林天空低聲對李滿說道：“果然……不是邱研的話就進不去。”

登記表上已經幾乎寫滿了名字，放眼望去，皆是用各異的筆迹寫出的相同的“邱研”二字。除了這一欄之外，他們還需要填寫“所屬世界觀”和“作者”的信息。邱研寫這個的時候倒是沒什麼麻煩，輕車熟路地填上了【waste land】和【啞犬】兩格，表格内寫下的字亮了亮，那人點了點頭，“檢測成功。”

但初号機就沒那麼泰然自若了。實話說，他不知道——經過這段時間的探索，他确定了自己真的是被誰所“創造”的東西，但關于具體的信息，他的大腦是一片空白。

他隻能回憶起那個被風沙卷過的小房間，和永遠不會熄滅的藍色屏幕。在那之前，我做了什麼，我在哪裡出生？這些問題，他或許想過，卻一直都沒有得到一個确定的答案。

“……”所以他握着筆想了很久。看門的人皺起眉頭，“怎麼回事？寫不出來？”

初号機把筆放下，“我忘記了。可能是……”他說這些的時候心中湧上一股酸澀，“設定……我的時候，加上了什麼失憶的設定。”

“設定”這個詞從他口中說出，似乎無比艱難。但一邊荒原的邱研卻已經習慣了這一點，為了順利潛入拍賣會，他立刻附和道：“對對！你們那邊應該也有因為設定丢失信息的邱研吧？我打包票他确實就是‘我們’啦，我已經查過他的代碼了。”

“我隻是在确定他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不過說出這個詞，應該也就無可置疑了。請進吧。”

那人從門口讓開，為他們拉開沉重的大門。邱研還不忘回頭對其餘玩家使了個眼色——他們之前讨論過，會在近處的地方埋伏着，以防萬一發生戰鬥。

“不過這雨下得越來越大了……真要一直在外面守着？要是還沒等他們出來，我們先被加了個發燒debuff可就糟了。”何照驕打了個寒顫，他們幾個人裡居然一個帶了傘的都沒有。

李滿看了看四周，旁邊有幾個零星的店鋪還亮着燈。

“那邊有個便利店，先去躲一下吧。邱研……”他拿出手機看了看，“不知道他還能不能通過手機聯系上我。”

……

拍賣會内部。

登記過後，邱研和初号機一人拿到了一個号碼牌。在這個所有競拍者都叫一個名字的條件下，隻能用不同的編号來區分他們了。初号機捏緊了這張小小的卡片，上面“099”的字樣稍微有些凸出。

這裡給他的感覺很不舒服。

或者說這整個世界都是一樣——那些“自我”在理智的警戒線上瘋狂撕扯，蠶食着他的精神。他隻能被邱研拉着坐在了最後排的位置，從圍成圈的、一階階升高的座位上往下看，最中央是一個被黑色布料蓋住大半的玻璃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