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冬看了看字,又擡眼看了看一臉認真的志天朗。他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宋可星好奇地湊過去,在看清于冬的表情後連忙阻止道:“阿朗……這、這個嘛,現在說的話稍微有點……”
“如果天朗想知道的話,我可以說。”于冬沒有等他說完。“你不是也一直很好奇嗎?”
“唔诶~确實是好奇啦!但是不要勉強自己喔!”雖然這麼說着,但宋可星的眼神已經開始變得亮晶晶的了。他想起于冬自從樂隊解散後就很少說話,之前邀請他一起過年也被簡單地拒絕了,說不擔心他的狀态是不可能的。
在這種情況下,把事情說出來可能會變得好受一點吧——而且他也想更多地了解自己的隊長。
“……我知道。”
于冬在說這句話時,居然罕見地摘下了墨鏡。他翠綠色的雙眸掃過面前二人期待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眼眶下面一定還挂着黑眼圈,結合着過于柔和的下垂眼型更加顯出疲憊。但他直視着他們。
他開始試着回憶自己的過去。
他從小就做音樂。但如果要給這個故事尋找一個開端的話,在他的腦中隻能得出一個結論:大概是和黎濤月相遇的那天。緊接着他又把前三個字劃去,不是大概,而一定就是那天。
“我和……”他的嗓子裡馬上就要艱難地擠出那三個字。他做了下深呼吸,“黎……濤月,是在五年前認識的。”
“不對,應該是更早之前了。我們先在網上認識。那時候他給我的一首歌填了詞,然後發給我……私信太多,我差點沒有發現。如果我沒發現他的話,也就沒有接下來的我了。”
于冬高中的時候在網上就已經積攢了不小的人氣。某天寫了首沒有填詞的曲子,順手就存到了自己的主頁上,忘了開僅自己可見。發現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後了,播放量不出意料的比其他作品慘淡,當時的他坐在電腦前挑眉,直接按下了删除鍵。
然後他才打開私信。一衆毫無意義的消息和騷擾廣告中夾着個頭像是一輪彎月的賬号,是在他按下全部删除之前的不到一秒内才發現的。鼠标的光标從确認鍵移開點到叉号,随後點開詳細頁面。
【您好,很抱歉在這個時間打擾您。我聽到這首曲子有了些靈感,所以試着作了詞,煩請您過目。】
【當然……不看也是可以的……抱歉。】
第一段的正式語氣讓于冬不禁笑出聲來,似乎已經可以想象到這人在屏幕背後是怎麼字斟句酌地敲下鍵盤的了。他來了興趣,點開這個網名叫【Moon】的人發送的附件。
一個寫着歌詞的word文檔,以及粗糙錄成的完整版全曲。他能聽出來,沒有修音,沒有用專業設備,甚至可能是直接對着手機的錄音機唱的。
“……”
「你是我在爛漫夏日定格的答案」
「屈指輕敲便能将冰封裝的火種再次點燃」
但對方的歌聲像一潭透明的池水。于冬本來隻想着聽幾句簡單給個回複,卻在他開口的一瞬間便直接呆在了那裡。三分二十秒,耳機中的聲音一直流淌到了最後。
「我依然在流轉不斷撥出錯誤音弦」
「再留住一步夏天再等下次遇見」
「……」
那時正是盛夏。于冬愣愣地摘下頭戴式耳機,手指懸停在鍵盤上空,一時間大腦空白,不知道要回複什麼。他見過的大場面也不算少了,卻仍然為這個在私信裡小心翼翼的人的才能而驚歎。
思來想去,他回關了對方的賬号。
【你很有天賦。說實話……你唱出來的就是我想象的那種感覺,一點不差。可以再多聊聊嗎?】他發現自己回複的時候也像對方那樣斟酌了很久,敲下幾個字再删除,然後又換上更恰當的用詞,重複了很多回。這是他從未做過的事。
從那之後,他便時不時和Moon聊上幾句。對方比他小一歲,他看了他的主頁ip,離自己的城市不算近。他的主頁也從來不發自拍照,隻有偶爾發出來的幾首技術還略顯生疏的吉他彈唱視頻,于冬看到他的黑色長發垂到肩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