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通知後不過一分鐘,林天空的消息就發了過來:【滿哥,你們什麼時候回來?東方說他已經在照相館裡找到了一些線索,繼續拖下去也應該沒什麼用了。如果你們沒意見的話就直接跳轉吧。】
“……也是,畢竟我可不想晚上在這裡流落街頭。”李滿自言自語。夏之章的任務比春之章拖得久,現在已經過去兩天時間,他估計着這個季節也快要結束了。但他還是順口問了一句,“你怎麼看,隊長?”
張泠然看了看李滿展示給他的聊天記錄。“當然可以啊,拓茂他……還挺能幹的嘛。”
“……不過,你還是别叫我隊長了吧!明明你自己也是隊長啊!”
李滿面不改色:“哪天我懶得管事了就去投奔你們。”
“……”
兩個人都很明顯沒有把這句話當真。一方信手拈來地開個玩笑,然後另一方接過包袱說出些觀衆喜聞樂見的回應——在舞台上就應是如此。雖說這條夕陽下空蕩蕩的街道除了他們一個人都沒有,但總有眼睛在看着,他們對這件事心知肚明。
張泠然眼看着傳送選擇上的數字跳成了【3/4】,卻遲遲沒有點下。
“用謊言鑄成的東西,隻能用謊言去修飾和完善。對你而言,其實也是一樣的吧?”她對李滿說出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來。
“……不。我的人生還遠沒有要用謊言這麼嚴肅的詞語形容的程度。非要說的話,那個詞應該是‘玩笑’吧。”
他們或許是同路人。李滿有這樣的想法。張泠然卻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有想蔑視點什麼東西的荒誕的感覺在嗎?還是說,你也不知道?”
這三個字對李滿而言如同某種大赦、又或者是一個可以在人生中無限次回檔的保命密符。于是他順水推舟地重複道:“嗯。我不知道。”
“無知者無罪。對任何人來說都是。”
張泠然第一次以幾乎是淡漠的語氣這樣說道。随後,她最後一個點擊了傳送。
……
他們來到了第二天的上午。推門、聽着叮當作響的風鈴搖晃,然後時雨便會熱情地跑來對他們搖尾巴,這些場景幾乎都已經成為了記憶裡的習慣。
“一起去向日葵田拍照吧?”
萬木拿着他心愛的相機。不知不覺間,他對玩家們說話的語氣已經漸漸地沒那麼冷淡和生硬,臉上甚至會浮現些微小的笑意了。
時雨叼起牽引繩在張泠然腳邊轉圈,尾巴掃過木制地闆,揚起細小的灰塵。
“今天剛好溫度沒那麼高。時雨也……經常往那邊的方向看呢。”萬木說。
“那還需要我留在這裡嗎?”東方拓茂問。
萬木搖了搖頭,“一起吧,我今天閉店。也是時候休息一下了。”
【當前任務已刷新:去看向日葵吧,這一定是珍貴的回憶。】
“诶,任務内容也會給這麼人性化的句子啊!”張泠然稍微震驚了一下。她平常和隊友做的那些……都基本上是簡單粗暴的戰鬥類任務,根本不會有這種提示出現。
時雨已經叼來了它的新項圈,那是萬木前些天剛給它買的,藍色的皮質項圈上挂着個雨滴形狀的挂飾。
它望着萬木。
五年過去,青年瘦削的臉上依然沒有一分一毫被歲月侵蝕的痕迹。可晨光輕輕淺淺地灑落,似乎将某些東西注入了這座本應永遠定格的雕塑中。
車子很大,足以容下四個玩家了。時雨乖巧地坐在副駕駛,時不時探出頭去望着窗外,耳朵被大風吹起。李滿在後排去看正在開車的萬木,他換了件襯衫,但……
——為什麼那個痕迹還在?
襯衫後領上被燒焦的痕迹,在大風刮起他的發尾後,清清楚楚地展現在李滿的眼前。
“……到底發生過什麼……”他小聲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