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最後也沒能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總之林天空被李滿拉着回到了現實世界的家中。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門卻沒鎖。

李滿在門外停了一會兒，他能感覺得到林天空是想要自己直接闖進來的，但是有那個必要嗎？思考這些事情，總是讓他感覺疲憊。

反正安全已經保證了，幹脆放着不管也沒問題吧。他想無視這一點，但是他手機裡的邱研卻看不下去：【喂！你是木頭做的嗎！趕緊敲門進去啊！】

邱研不能說話，隻能用手機的振動和彈窗提醒他。這下他玩不了手機了，整個屏幕都被邱研的臉和彈窗占滿。“唉……”李滿揉了揉脖子，“為什麼人都愛這樣，有話就不能直說嗎。”

【你現在是這麼說了，但我覺得你以後也會因為這句話打臉的。】邱研一副看透世事的樣子。李滿實在是拗不過他。關注别人的情緒這種事，他一直都覺得很麻煩、而且完全弄不懂，為什麼人類會因為這些小事就産生不必要的情感……說實話，他想，我或許也在嫉妒些什麼。

因為是什麼都感覺不到的人，就總是會在身邊的人流露情緒時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體會。如果按照普通的話語來講的話，那大概就是所謂的嫉妒吧。

……算了。他擡手敲門。

“滿哥……你直接進來吧。”

裡面傳來林天空微弱的聲音。李滿開門進去，他這時候才看清楚林天空的表情——對方的眼眶已經紅了一圈。李滿的第一反應是想跑路。

要我用什麼話術安慰他？這種事……但他也沒有轉身就走，抛開感情不講，在這種情況下跑掉也太不禮貌了。他坐在林天空的身邊，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

“……”

他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林天空也沉默。

過了許久，李滿才打破了這個尴尬的氛圍：“以後别一個人跑那麼遠了。你遇到危險……”他想起東方拓茂和邱研說過的話，硬生生把下半句的“會很麻煩”改成了“……我會擔心。”

語氣很生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這一天裡火急火燎地做任務找人到底是不是因為在“擔心”對方。如果按照邱研的說法，那的确是肯定的，但他無法體會這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滿哥是在擔心我，還是在擔心我死掉之後沒人給你開挂呢？”林天空沒去看他，話語裡還帶着些鼻音。

……給你台階你不下——李滿的耐心也就那麼一丁點。現在他感覺自己要比林天空更煩躁。換個人來這裡肯定都會好聲好氣地哄着對方，但是他根本不想這麼做。用嘴說出來的事情全都是虛無缥缈的。

“我……”

“你不知道。”林天空替他回答了。他确實是想說這句話的。對于所有無法看清答案的問題，他從來都不會去仔細思索。

李滿還沒回話，手機便又瘋狂地振動起來。邱研這小子……李滿隻好拿出來解鎖，上面的那個大彈窗猛地跳出來，林天空清清楚楚地看到：【别傷心啦，李滿做了超危險的任務才拿到你的定位哦！他真的在擔心你！】

“邱研……”李滿咬着牙想鎖屏，但這次按鍵卻意外的不好使了。邱研還在喋喋不休：【哎呀你知道的，他就是不太會說話，但是我保證他超級在乎你的！】

“别擅自揣測我的想法。”李滿把手機背面朝上扣在桌子上。本來就夠煩的了，邱研這麼一說，他感覺自己麻煩事更大了。林天空卻沒有什麼反應，他重新把頭埋在了雙臂之間。

又這樣經過了足足幾分鐘的沉默。

“滿哥……”林天空的聲音從臂彎間擠出，“我……搞不懂你。”

“你明明之前還說，新年願望是希望我找回記憶……說過的吧？我跑出去這麼久，你也會來找我……但是……”他好像說不下去了。

對李滿而言，這麼做的原因更像是一種直覺、一種本能，因為自己沒有願望，因為不能什麼都不做地等對方遭遇危險，所以做出最簡單的行動而已。他不願也不能深究這其中的深層含義。

“那你呢？”最後，他這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