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幾人都沒有多說話，順着李滿感應到的方向，他們盡可能快地在無盡的冰原中跋涉着。下一次風暴還不知何時到來，他們緊繃着精神走了很遠，一片與之前的景象完全不同的、密集的冰雕群終于闖入視野。

那應該就是第二個任務的觸發點了。

通靈者與這片天地擁有着天然的連接，因此李滿所能看到的絕非這片死寂而空洞的冰原這樣簡單，而是增添了一絲粘稠的、令人窒息的神秘氣氛。大風仍然撕扯着他們的衣物，寒意侵入骨髓。再走個幾十米左右，那群冰雕的全貌便展現在他們的眼前。

那是十幾座姿态扭曲的人形冰雕。它們無聲地伫立着，凝固在了生命的最後一刻。

一座冰雕做出向前狂奔的動作，身體卻向後傾斜；另一座蜷縮在地，用雙手死死地抱住頭部，完全遮住了臉上的表情；以及最顯眼、最大的一座冰雕：它雙膝跪地，頭顱深埋，雙手合十，那是虔誠的祈禱……又或許是忏悔的姿勢。

“……詛咒。”

李滿的口中不知不覺地吐出這兩個字。他在這裡感受到了能夠瓦解意志的詭異力量。

【當前任務已刷新：在冰雕群中，尋找三塊用于通往下一階段的「塔羅碎片」。】

“林天空……”李滿張口就來。

林天空自然也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但他的手在副屏幕上劃動的姿勢，在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的情況下變得比平時重了些。

光圈鎖定在其中三個冰雕上，林天空為他們指明了路線：“跟着我來吧，嗯……這樣效率比較高。”

羅芸芸也沒多問什麼，隻是一直保持着那個在李滿看來不太舒服的笑容。

他們來到了目标指向的第一個冰雕前。冰層中凝固着一個向後仰倒的少女形體，辨認不清身份。它的脖頸向後折斷，長發向上飄散，面部不斷融化又凍結——最終定格在一個驚恐的表情上。

每一次融化後，它的胸口處都會滲出暗紅色的液體。一塊「倒吊人」的碎片嵌入冰層，李滿試着直接把它取出，碎片卻紋絲不動。

“應該要讓它徹底融化才行……”林天空猜測。

“那還不簡單？”

李滿的左手幻化為火焰，瞬間燒到了冰雕的身上。厚重的堅冰上緩慢地滴落下水珠，就在那張塔羅牌完全顯形後，李滿及時止損地解除了技能。他不想浪費更多體力在這上面。

咔嚓。

李滿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響，或許是骨頭。随後，那個冰雕直直地倒在了地上，還維持着雙臂張開的狀态。一個畫面突然侵入腦中：看不清臉的少女摔下了樓梯，随後是嘈雜的驚聲尖叫。

“……”他沉默，沒有和隊友分享這個場景。

“第二個碎片在……”

林天空也沒注意到這些，匆忙地跑到了更深處的地方。風暴還沒有來，但它如同一把利刃懸在玩家們的頭頂，他們必須抓緊時間。

“喂，我說……”

羅芸芸突然開口，“這種任務和她到底有什麼關系啊？如果浪費掉我珍貴的時間，那我可不會饒過你。”

“你們不是隊友嗎，她沒和你說過自己的事？”李滿也有點納悶。不過看許何疏的樣子，估計也不會是主動提起自己的過去這種類型吧，他想。

“嘛～說過，還是沒說過呢……忘了。反正我也不在乎這些，又不是我來經曆這些，别人的事，怎樣都好啦。”

羅芸芸笑着的時候，眼中卻絲毫沒有真正的笑意。

“這種話也不許說出去哦，可愛的riko醬的人設還是要保持的～”她的雙馬尾随着動作輕輕甩動，随後又湊近李滿的旁邊，仰頭看他——這已經明顯越過普通的社交距離了，“這是我們的秘密，好嘛？”她眨着眼睛問。

即使是如此近的距離，羅芸芸的這張臉也仍然可以說是無懈可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