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擴散出去的黑線在與人類的精神體相連後，并不與其它黑霧融合，反而成了獨立的個體，如有生命般居住在她的身體裡。

餘下沒有回到她身體裡的黑線，隻剩下氣息奄奄那一條，随時像要消散掉。

姜錦讓它趴在自己指腹上，銀色瞳孔注視着它：“1703造成的？”

黑線仰起頭看着她，黑乎乎一團的腦袋莫名透露出一股委屈感，趴在她指腹上扭來扭去，表達自己的不舒服與對1703的嫌棄。

“之前在小院門口不是錯覺。”她第一次在小院門口使用黑線時，知曉黑線曾嘗試控制1703，隻是剛一靠近1703，就連忙嫌棄的退開，似乎對黑線而言，1703的精神體是什麼可怕而嫌惡的東西。

她盯着指腹上趴着的黑線，這種感覺很神奇，像是她身體分割出的一部分，完全沒有半點它感。

黑線就是她，她亦是黑線。

她輕輕摸着黑線的腦袋，眸光很暗，“不用擔心，我會為你找來其她人類，給你補充能量。”

黑線意識的誕生得益于人類精神體，那麼成長需要的食物應當也是人類精神體。

至于人類會怎麼樣，姜錦并不需要考慮這些。

黑線甩了甩尾巴，聽到姜錦話後很開心，見它狀态不好，姜錦讓她回到自己身體休息。

周圍忽然安靜下來，房間沒有開燈，隻有落地窗透進的自然光，昏暗寂靜。

“父母啊？”她看着周圍與姜家一緻的布置，銀色瞳孔浮現出疑惑。

家人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她回憶自己被姜家衆人照顧的畫面，心中并無多大情緒。無論是作為她生物學上的母親的姜央，還是視她為家人的管家，對姜錦而言與其它人類并無區别。

因為這種情緒上的漠然，在幼時曾引起衆多傭人恐慌，她們驚恐于她是個沒有情緒的怪物，說她不像人類，反而更像是個怪物。

姜錦對此不以為然，情緒是人類的弱點，可她們不但不舍棄，反而趨之若鹜，窮極一生不斷追求。

“明明是個怪物，卻想成為人類。”

眼前似乎又出現那雙漂亮的淺金色豎瞳，初見時帶着戒備，豎瞳壓成絲絲的一條，依舊是一眼能看出的純淨底色。

現在那雙眼睛依舊漂亮，因為熟悉，豎瞳變圓，親昵時半點看不出是個人造的怪物。

人造怪物。

人為制造出來的怪物。

出自安興珠實驗室的人造嵌合體，雖然實驗對外宣稱嵌合體的制造是為了在AI戰争後，替代機械生命服務于人類，但具體的目的絕非這樣簡單。

相關的信息哪怕是星際保密局中也沒有相關記錄。

姜錦打開手環，實驗室的目的調查不出來，但1703的信息要調查并不難。

她打開管家的聯系方式，簡單交代要找1703的母父。

信息過去不過兩秒，管家很快回信。她等姜錦這句調查已經等了很久，早在1703出現在姜錦身邊，管家就想調查她身份，隻是看姜錦不在意，她一個傭人不好越權。

如今姜錦主動要求，管家自然樂意，讓姜錦暫時等待兩天，她會很快找出1703的母父信息。

“小姐放心，短則一日，我會盡快調查出她的身份信息。”

通訊頁面關閉，姜錦轉頭看向落地窗外，1703的身份信息短時間内應該不容易調查出來，其中涉及安家與實驗室。

安家啊？

她需要調查的事情有些多。

等姜錦第二天從房間出來時，第一眼看見的是1703那張臉。

她在門口站了很久，臉上眉梢都帶着一點水汽，鼻尖被凍的有一點紅，眼底是整夜未眠的絲絲縷縷的紅。

“一直在門口？”

1703點點頭，看到她的第一眼露出一個笑容，幹淨剔透。

姜錦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發頂，那雙漂亮的淺金色豎瞳裡倒映的全是她的身影。

姜錦拽住衣領将人往下拉，在1703有些呆呆的目光中，在她臉頰親了口：

“作為獎勵。”

松手之後，面前的人還呆呆站着，對于剛才的行為有些反應不過來。

“真乖。”姜錦捋起她垂落的黑發，異常柔順的觸感，不注意就會從指尖滑落。

看着面前眸光清澈的1703，姜錦突然有些舍不得：

“要好好聽我話。”

聽話的怪物本就少見，眼前這隻無論外貌還是行為都十分得她喜愛，姜錦不希望最後由自己親手殺死她。

所以要乖乖聽話，盡量活的久一些，不要被她殺死了。

姜錦看着手中因撫摸而露出滿足神色的1703，眼尾壓出淺淺的月牙形狀。

“走吧，該上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