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圍在1703身前，因為對宇宙心核的猜測，原本黯淡的眼睛一瞬間亮了不少。

回去的路線雖然丢失，但隻要飛船的能量足夠大，萬千之中總能試出一條。

被光團包圍的嬰兒蜷曲成一團，像待在母親腹中尚未成型。1703将目光投向先前痛哭的男人身上。此時他已經擦幹了淚，與周圍五人并無區别。

當屬于人類的手觸及光團，便有淺灰色的污漬蔓延開，像灰燼落入水中，暈開一點淺色的痕迹。

痛，像針紮一樣，密密麻麻的傳遞到周身。那雙手距離她越近，周圍的痛苦欲是劇烈，當他總是觸及那個被淺金色光芒包圍的嬰兒，周圍人神色具是一喜。

“抓到了，我抓到了！”

他驚呼，眼中驚狂之喜充斥整個眼眶，泛起絲絲縷縷的紅血絲。

意料之外的順利，那個被光團包圍的嬰兒就這樣被他取出，落在他手中，是一顆赤紅泛金的心髒。玉石一樣的光澤，又如鋼鐵堅硬，透出的那一縷縷金光，依舊能看見其中蜷曲着一個嬰兒。

“我們，是不是能回去？！！！”

“有了它，足夠飛船推演數十萬次，還用怕找不到跳轉回去的路線嗎！”

1703閉着眼，有眼淚控制不住流出。這一瞬間悲傷替代痛苦，還有心中充斥的憤怒。

貪婪的偷竊者，觊觎神之力的蔑神者，祂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江淵？能說話嗎？”

意識因為疼痛遊離在潰散邊緣，因為這聲呼喚又凝聚起來。是姜錦在叫她。1703睜開眼，刺目的光線紮進瞳孔，令她不自覺溢出生理淚水。

“醒了？”姜錦見她呆愣愣坐着，并不說話，眼角卻有淚水不斷湧出。

伸手的手指落在1703眼角，指腹很快被淚水沾濕，帶着一點微熱。

和1703臉頰的溫度完全不同，姜錦碾了碾手指，垂下眼睛。

原本要去教堂的動作在聽見1703痛苦的聲音後，忽然又折返回來，她原本隻是看不慣1703這般沒用的樣子，至于1703痛不痛苦，她應該不在意才是。

姜錦還沒想通，垂下的視線落在指腹沾染的淚水上。她還擡着手，就落在1703臉側，當溫熱的觸感落在手背，她才回神。

“你别走。不要去教堂。”1703的臉很白，嘴唇也白，整個人看起來虛弱的沒有一點攻擊性，半點也看不出她本體是蛇這樣的劇毒之物。

姜錦擡眼看她：“為什麼？”

1703總是強調讓她不要靠近教堂，格外忌憚教堂裡的“那個東西”，可姜錦見過，并沒有任何感覺，甚至有些隐隐的熟悉。

1073還是給不出原因，她皺眉臉色氣餒，或許在思索如何用詞描述自己的感知。

“我知道了。”姜錦捏住手邊湊上來的臉，和人類沒有任何區别的皮囊，相似的行為模式，莫名其妙的關心和擔憂，甚至比她更像一個真的人類。

“你想成為人類嗎？”手指用力時，拉扯着1703的嘴角上揚起一點微笑的弧度，紅的唇白的臉還有那雙淺金色的豎瞳，全數被姜錦收入眼中。

1703點點頭，沒有半點猶豫。

姜錦問：“為什麼？當人類很好嗎？”

1703剛想開口，嘴唇被人撬開，說話時動作不暢有些含糊不清：“因為姜錦是人類，所以1703也想成為人類。”

蛇化時的尖牙在化作人類時完美隐藏，看不出一點痕迹。原本要收回的手在聽見1703說話的内容時頓住，過了幾秒才收回。

“你叫江淵，不叫1703。”姜錦給她取了新名字，新名字的出現預示着江淵不再是實驗體1703，而是姜錦養在身邊的寵物蛇。

寵物隻能聽主人的話，不能違背主人的命令，也不能傷害主人。這點姜錦對1703很滿意，隻是本性的收斂隻能對着主人，而不是徹底抛棄攻擊性，任由誰都能踩上一腳。

“若是有人傷你，隻管報複回去。”姜錦捋着1703垂下的黑發，天然的黑色發質摸起來格外順滑，“就算皇室的人殘了，姜家也完全能擺平。”

遠在邊界牆的姜央打了個噴嚏，還在疑惑自己是不是感冒了。

聽到她話後的1703停頓了一會，皺眉思考：“可是管家說，讓我在學院不要給你惹麻煩，除非有人傷害你，否則我不能動手。”

1703的精神力不低，甚至與姜錦不相上下，哪怕隻是被管家安排鍛煉了幾個月，精神體已經能夠勝過姜家能力最強的侍衛。

姜錦反問：“聽她的還是聽我的？”

1703回答很快：“聽姜錦的。”姜錦滿意地摸摸她頭，見她順勢要靠過來，也沒拒絕。

指間都是長而細的黑色發絲，姜錦脖頸間也是，絲絲縷縷的貼着她皮膚，有些發癢。

姜錦想起1703初次化形那日，鋪散開的黑色頭發像是海藻，還是黑白對比極其強烈的雪白膚色。

原本黑蛇化形後，也有擁有那樣白的肌膚嗎？姜錦一下一下順着懷裡人的長發，神情是連自己都未察覺到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