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波折過後,殿内衆人皆被吓得魂不附體。
這回親眼目睹了皇帝的心機和手段,穆安才深刻的感受到從前穆钰在宮中的日子有多難,一個不小心就要把命丢了。
景玉說穆钰比她有膽識,穆钰都做不到全身而退,那她呢?
宣璨走得極慢,似乎在刻意等她。穆安遠遠瞥了他一眼,心中煩亂,此刻她并不想與宣璨多言。
剛走出大殿,四下人影錯落,穆安正朝着高華殿的方向去,不遠處還傳來馮美人肆意的哭聲。穆安在心中默默歎氣,景玉卻突然停住腳步道:“娘娘,奴有些要事要處理。”
接過遞上來的宮燈,穆安看了景玉一眼,心知今日事和他有關。她點點頭,未再多言,獨自提着燈緩步前行,将景玉留在了原地。
穆安繞過長廊,兜了一圈卻沒有回去,反而朝乾平宮的方向去了,貴妃無辜受了懷疑還不知會怎樣呢,她突然想去看看貴妃。
剛繞過高華殿背後的小路,還未走遠,穆安便見一個身影慌慌張張地跑來。
穆安連忙貼着牆面站定,心中暗自懊惱為何偏要在這大晚上出門。
外頭腳步聲雜亂,顯然還有追兵逼近。她悄悄探出半個腦袋,借着昏暗的夜色,竟發現那狼狽逃竄之人正是宣璨!
顧不得多想,穆安迅速探出身子,一把将宣璨拉了過來。她一手捂住他的嘴,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出聲。
宣璨冷靜下來,又往巷子深處擠了擠。窄巷本就逼仄,擠進兩人後更是寸步難行。
外頭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穆安無奈,隻得理了理頭發,提着宮燈走出巷子,裝作若無其事地出現在正路上。
幾名侍衛見到她,連忙恭敬行禮:“怡妃娘娘。”
穆安淡淡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回娘娘,奴才們方才尋到一個可疑的身影。”
穆安注意到這幾名侍衛腰間挂着可以進出禦前内宮的腰牌,顯然是皇帝的親信。她神色如常,語氣平靜:“本宮剛從那邊過來,正準備去看望貴妃娘娘,并未見到什麼人。”
簡單交代幾句後,穆安便接着往前走了。她又繞了一大圈,才回到剛才宣璨的藏身之處。
見他仍躲在那裡,穆安低聲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現在已經沒有人在追他了,總不能在這裡躲到天亮吧。
“我去太後那裡歇歇,明天一早再出宮。”宣璨的衣服被蹭亂了,樣子有些狼狽。
穆安見他拿定主意,也不說太後想要栽贓他的事,正準備轉身離開,宣璨卻突然叫住她。
“娘娘。”宣璨遞上一朵粉白芍藥。
正是方才從她發髻上掉落的。
穆安接過,小聲道了一聲謝。
随即問道:“他們為什麼要追你?”
“那個人不是我舅舅。”宣璨的模樣有些萎靡。
穆安聞言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麼意思。
宣璨看着她,随即一笑,“娘娘要小心了,北楚的使臣裡應該也沒有你的堂兄。”
穆安捏緊了手裡的花莖,消化着宣璨話裡的信息。景玉通過她和宣璨遞消息,可她并不知堂兄混在北楚使臣裡的事。
自己又被景玉瞞了一次。
“是皇帝……”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被吓得後撤了一步,皇帝做了這麼大一個局,居然連北楚使臣都是假的。
“父皇一心要抓到我和北楚勾結的證據。”宣璨似是苦笑了一下,“我不會讓他如意的。”
穆安看着眼前的人,想說今天要不是遇見她,保不齊就讓皇帝給抓住了。
轉而又想到,剛剛宣璨提醒她,北楚的使臣裡沒有堂兄,她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也自然不會上當,那麼……糟了!景玉!
穆安問了宣璨使臣住處的方向,快步往那邊趕去。
夜色深沉,宮燈在風中搖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長忽短。她的心跳得極快,盡管她與景玉之間始終隔着層層算計,但此刻,她不得不承認,她無法坐視他陷入險境。
穆安匆匆趕去,沒讓她等太久,正見到景玉她貼着牆根繞到後院。
“景玉!”穆安壓低了嗓子喚他。
景玉一轉身正看見穆安向他而來,“娘娘何故慌張?”
穆安的額頭已經起了汗珠,“宣璨說,北楚使臣是假的。”
景玉驚訝了一下,顯然也沒有想到。
“你去做什麼了?”穆安忙問。
“打算去找北楚使臣。”景玉實話實說。
穆安一把攥住景玉的衣袖将他往回拉,“回去再說。”
景玉好似洩了氣,腳步有些慌亂,亦步亦趨地跟在穆安身後。
夜已經深了,涼風習習吹得人身上泛冷,今天的情況危急,可好在他們目前還是安全的。
兩人剛回了高華殿,妙環和春棠便趕緊圍上來,“娘娘怎麼去了這麼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