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血液順着黑甲蟲的腦袋緩緩流出,散發出腥臭的氣味,闫斯越垂眸看着呆怔的小人魚,關注點不合時宜的偏離到其他地方。
“你會說話?”他詫異的低頭,眼神在人魚白淨的喉結周圍打轉,“你……從哪學的說話?”
“很難嗎?”秦桉收回手槍,頗為冷酷的看着地上的黑甲蟲,目光沉沉,“人魚一族也不總是居住在海裡的,偶爾也會有愛冒險的人魚會在陸地生活。”
長時間缺水讓他的嗓音有些嘶啞,因為不常使用人類的語言,部分音節比較模糊,不過簡單的交流還是沒問題的。
闫斯越暗自記下這點,又看向已經死透了的黑甲蟲,抱起小人魚轉身往外走:“送你回醫院,你乖乖呆在那裡養傷,知道嗎?”
秦桉窩在他懷裡,垂眸把玩着手槍,忽然問道:“這個在哪裡可以換取?”
他擡頭看着闫斯越微變的臉色,猶豫片刻,斟酌着換了個詞語:“買到?”
“買不到,”闫斯越把他往上颠了颠,閑庭信步的帶着他往臨時醫院走,“想要?”
“嗯,”秦桉大大方方的點頭,藍色的眼睛裡帶着亮光,“它很厲害。”
不等闫斯越回話,他又補充道:“比人魚的爪子和尾巴還要厲害。”
闫斯越:“其實它沒有那麼厲害,黑甲蟲的緻命傷是你父親留下的,要是你不殺死他,他也活不過明天了。”
秦桉一怔,想到今天闫斯越跟他說的話,什麼今晚就要運回首都交由軍方處理,過了今晚就沒法親自斬殺黑甲蟲了,難不成……又是騙他的?
他猛地仰起頭,盯着闫斯越的微微上揚的嘴角,眼裡瞬間燃起憤怒:“你騙我!”
“怎麼騙你了?”闫斯越愉悅的把他抱緊,大步向前邁步,“你乖乖養傷,傷好之後送你回海洋,你能找到自己的種群吧?”
秦桉眸光閃了閃,安靜的縮在闫斯越懷裡,側頭看向大海的方向。
回到大海,他确實可以輕易的找到種群,但是族裡大半的戰鬥力都折損在那一戰中,他現在回去恐怕也不會得到族人的認可。
人魚皇必須要得到所有人魚的認可,哪怕他是皇族,有着先天的血脈優勢,現在的他依舊不會得到族人的認可,甚至會被當做逃兵驅逐離開。
況且真正的敵人還隐藏在暗處,那隻被稱為“蟲皇”的惡心東西他還沒有親手殺死,怎麼有資格再次回到大海,回到他的族人身邊。
想到被人魚的鮮血染成紅色的海域,秦桉握緊拳頭,強制自己把視線從海洋上移開。
他現在還不能回去,等到某朝一日他真正變得強大了,能保護族人了,他才有資格回到海洋,成為人魚族的新皇。
察覺到人魚身上變化的氣質,闫斯越眸光一閃,饒有趣味的猜測着下一次見面,這位來自深海的客人會給自己什麼驚喜。
沒人不會對一條神秘的人魚動心,闫斯越承認最初接近人魚是有私心的,不過現在看來,當初冒險把他救回來,是個正确的決定。
回到救援總隊,已經是深夜了,金燦研究員一臉不悅的站在大門口:“闫隊長,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十一點半,金燦研究員下來的太着急沒戴表嗎?”闫斯越臉上帶着笑,随口玩笑道:“下次可别忘了啊。”
金燦面色難看的跟在闫斯越身後,清了清嗓子警告道:“闫隊長,人魚這件事我希望你們作戰隊不要插手太多。”
“那我偏要插手呢?”
金燦一噎,臭着臉盯着他:“人魚明顯放在我們研究院更合适。”
“是嗎?”闫斯越帶着溫和的笑,聲音卻一改先前的溫和,像淬了冰的刀子讓人不寒而顫,“那研究院可以試試能不能從特戰組手裡把他帶走。”
金燦身形一僵,隻覺得頸間一涼,仿佛有人憑空奪走了他呼吸的權利,但窒息感不過一瞬,等他驚恐回神,就見闫斯越已經抱着秦桉回到了病房。
他後怕的捂着脖子,慌亂的檢查着有沒有什麼隐形傷口,再三确定剛剛隻是一瞬間的錯覺後,他才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跟着走進人魚的病房。
病房裡,秦桉正在跟闫斯越鬥智鬥勇,感受到身邊人含笑的眼神,小人魚不安的甩着尾巴尖,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不知道,可能……剛剛回來的路上丢了?”
闫斯越掃了眼快甩出花來的尾鳍,手指不經意的摩挲着,笑着又問一遍:“最後一次機會啊,槍放哪了?”
“不知道!”
“真不知道?”闫斯越假裝疑惑的小聲嘟囔道:“難不成真掉路上了?”
秦桉眼睛一亮,矜持的壓住嘴角,嚴肅的點頭:“嗯。”
闫斯越哼笑一聲,忽然扳住他的肩膀,用力把他上身提了起來,秦桉表情一瞬間變得驚慌失措,下意識朝尾巴底下摸去,但是很明顯有人動作要比他快一步,不過一瞬的功夫,他又被扔回床上,而被他藏在尾巴底下的手槍正躺在闫斯越的掌心。
“丢路上了?”闫斯越眼神戲谑。
秦桉眼底劃過失望,垂眸悶悶不樂低着頭:“不知道……”
人魚的尾巴很大程度能反應人魚本身的情緒,随着小人魚情緒逐漸低落,他漂亮的魚鳍也跟着無精打采的飄在水裡,看起來整條魚都沒了精神。
闫斯越剛要開口安撫一下失望的深海貴客,就聽對講機傳來副隊的聲音:“隊長,海邊樹林發現五隻蟲族,我們的人都在城西,你方便過去處理一下嗎?”
“收到,”闫斯越在小人魚海藻般的長發上呼噜一把,頂着人魚幽怨的目光,回複道:“我現在過去,你們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