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視線同時鎖定在修複艙上,尤斯距離呼叫鈴最近,伸手便要按鈴,卻還是慢了一步。
等他反應過來,闫斯越已經快要将呼叫鈴按爆了。
尤斯瞅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卻也沒說什麼,也顧不上說什麼,兩人全身心都系在面前的修複艙,大氣不敢喘。
修複艙的時間都是按照患者的身體狀況設定的,會在患者醒來時完成修複,并且打開玻璃罩。
可是,現在秦桉卻提前醒了。
闫斯越緊張的盯着雙眸緊縮的秦桉,忽然意識到不對勁,秦桉并沒有要清醒的意思。
他下意識看向尤斯,卻發現尤斯也是一臉不解。
但很快,尤斯又想起什麼,眼神逐漸怪異,他眼神依舊盯在秦桉臉上,微微偏頭跟闫斯越說:“你釋放精神力,包裹住修複艙。”
闫斯越雖然不解,但還是照做,充沛的精神力将修複艙裡裡外外包裹起來。
“好了嗎?”尤斯緊盯秦桉的臉。
闫斯越點頭:“好了,但是沒……”什麼感覺。
他話還沒說完,渾身忽然過電似的抖了一瞬,緊接着熟悉的精神力黏黏糊糊的纏在他的精神力上,像是小人魚輕柔的環抱着他在撒嬌。
尤斯側頭,看到他呆愣的動作,忽然笑了起來:“感受到了嗎?”
闫斯越喉結滾動,眸色暗沉,卻還是故作鎮靜的點頭:“嗯。”
“感受到了就好,”尤斯重新坐回椅子上,順便揮手示意匆匆趕來的治療師離開,“他們人魚族的特性,從來不會乖乖的躺在治療倉裡。”
闫斯越感受着精神力傳回來的信息,唇角輕輕勾起,眼裡含着溫柔的笑意:“是嗎?”
“當年秦北沒少折騰我們,”尤斯擺手,“不愧是父子倆。”
尤斯吐槽起摯友毫不客氣,當年的秦北哪怕半死不活的躺在修複艙裡都不會安靜下來,非得拽着他們一群人用精神力掰手腕,結果他們一群精神力處于巅峰狀态的軍校生竟然沒能掰過一個病号。
雖然後來他們不承認自己使出了全力,但是不能否認秦北真的很強。
而秦桉青出于藍勝于藍。
尤斯給闫斯越投去一個憐憫的眼神:“小桉力氣很大吧?”
正在被輕柔的貼貼的闫斯越滿面春風:“還好吧。”
尤斯:“……”嗯?怎麼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樣?
兩人像是等待精心孵化九九八十一天的幼崽破殼的老父親,盯着玻璃罩望眼欲穿。
終于,修複艙“叮——”一聲,修複完成,玻璃罩緩緩打開,露出了裡面的秦桉。
粘稠的修複液緩緩排除,潔淨裝置自動把秦桉清晰吹幹,闫斯越也目不轉睛的看着依舊沒有睜開雙眼的小人魚,面露擔憂。
秦桉的精神力在玻璃罩打開的瞬間就收了回去,闫斯越想通過精神力感受一下小人魚的情況都做不到。
他微微握拳,面露緊張,呼吸也下意識放緩,仿佛他呼吸一重都可能把小人魚給吹飛似的。
尤斯瞅了他一眼,他也擔憂秦桉,卻不像闫斯越一樣關心則亂。
默數三秒,小人魚還是沒有要清醒的意思,尤斯清了清嗓子,扒拉着闫斯越的肩膀,給他使眼色:“小桉怎麼還沒醒?我們去找治療師來看看吧。”
闫斯越心中慌亂,雖然面上不顯,但是眼神中的茫然和無措卻是遮掩不住的,聽到尤斯的話,他下意識就要往外走,卻又被尤斯一把拽住。
“啧,”尤斯很輕的搖了搖頭,示意他退後兩步,再看向修複艙,“噓——”
闫斯越後退兩步,兩人一起看向修複艙,原本躺在修複艙裡一動不動的小人魚忽然偷偷睜開一隻眼,四處瞄了眼,随後長舒一口氣,慢吞吞的伸了個懶腰,坐起身——
秦桉呆住了。
他餘光瞥見兩道熟悉的身影,正以一模一樣的姿勢,雙手插兜,面色嚴肅的盯着他。
秦桉:“……”嘤。
“闫隊長,”秦桉雙手乖巧的搭在修複艙邊緣,“幹爹……”
“嗯,”尤斯故作嚴肅的應了聲,“你還記得幹爹呢?”
秦桉垂下腦袋,一頭富有光澤的小卷毛讨好的翹起來:“記得呢記得呢。”
尤斯冷哼一聲,卻沒忍住笑,嘴角高高揚起,他大步走向前,在秦桉腦袋上很輕的撫了撫。
“感覺怎麼樣了?”
“很好,”秦桉豎起大拇指,又看向仍然站在原地的闫斯越,軟着嗓子喊了聲,“闫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