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歡月實在受不了,顫音問道:“大夫,我……我兒怎麼樣了?”
郎中捋了捋自己的胡須,歎了口氣:“是石淋。”
“石淋?”溫澤走過來。
“通俗來說,身體裡長了石頭,是氣滞血瘀之症。小公子方才定是跳過,才讓身體裡的石頭動了一下引起腰腹痛。”
林歡月眼巴巴地望着郎中:“身體裡怎麼會長石頭呢?可有的治?”
“這個病怎麼得的不好說,所幸症狀并不重,待老夫寫個方子煎服幾日,石頭排出便無大礙了。”郎中的話讓溫澤和林歡月皆松了口氣,溫宜香這才扶着林歡月站起來,那郎中轉身走到外間的桌旁,拿出紙筆寫了幾個字後又擡起頭來,看向床上的溫玉君,“不過小公子如今多大了?”
“八歲了。”溫宜香輕聲答道。
郎中眯了眯眼睛,覺得有些不對勁,又走到床邊摸了摸溫玉君的手骨,這一動作牽起了溫澤剛落下的心,他一臉緊張:“可是還有什麼不妥?”
“小公子看着比尋常公子要瘦弱一些,像是有先天不足之症。”
郎中不說還好,一說大家才驚覺溫玉君看着的确比同齡的孩子要矮一截,看着也弱不禁風的樣子。平日裡他鮮少出門,也沒什麼朋友兄弟,倒是讓人忽略了這一點。
見衆人一副原來如此的樣子,郎中搖了搖頭:“難道以往你們都不知道?從前沒看過郎中?”
溫宅在蘇州的時候,是有專門看病的郎中,對于溫玉君這個寶貝疙瘩更是隔三差五便要看一看,可溫澤從未聽說過有這回事。
他将目光投向林歡月。
林歡月一時臉色有些發白,沒等她說話,顧華章善解人意地替她先開了口:“之前的郎中沒說有這麼嚴重,隻說玉君比平常人身子要弱一些,也開了些補身子的藥在吃,老爺您是知道的。這麼些年,歡月院子裡的用度是最多的,家裡有什麼好東西都是緊着玉君,他雖是看着瘦弱一些,平日裡能蹦能跳的。”
她這話說得也沒錯,溫玉君的吃穿用度一應是最好,補身子的湯藥也一直沒停過。
“把之前的藥方拿來我看看。”郎中又回到桌前。聽了他的話,秋實院的一個丫鬟連忙退出去,一會便帶了一張方子回來,待郎中寫完手中的藥方後才接過她手上的方子來看。
半晌後,他将方子放到桌角,又寫起一副方子來,溫澤上前一步剛想問,便聽到郎中道:“方子沒問題,許是小公子不受用,老夫給他換一副。”
寫完兩副方子,顧華章接過來便讓身旁劉嬷嬷拿去藥房抓藥。
“今日多謝大夫了。”她笑得從容得體,讓老郎中十分受用,接過她手中的銀錢連說了幾句應該的才背起藥箱跟小厮出去。
等郎中走了以後,屋子裡衆人的神色各異。先是溫宜玉一臉嫉妒地看向坐在床頭正溫柔給溫玉君擦汗的溫澤,她一向對溫澤的偏心十分不滿,此刻跺了跺腳隻冷哼了一聲轉身就出了門。
溫宜可和溫宜星見她走了,便也行禮告退。孟晚歌站在最後,冷眼看了一圈屋裡的人後,也帶着秋月離開了秋實院。
秋實院是除了主院最大的院子,不論是方位還是布置都讓人挑不出毛病來。離孟晚歌那個角落裡的觀雲院有些腳程,要穿過一片連廊兩扇垂門,中間還有個不大不小的園子,園子另一側便是主院春華院。
孟晚歌剛走進園子,便聽到了春華院裡傳來摔東西的聲音,是溫宜玉又在發脾氣了。
“溫玉君以往身子就弱?”孟晚歌收回視線,狀似無意地問秋月。
秋月搖頭:“小少爺雖是瘦弱一些,身子卻是強健的。”
說完又擡眼看孟晚歌,歎了口氣,“要說身子弱,誰能比得過小姐您呢?”
這個秋月近來說話是越發的沒大沒小了,孟晚歌不禁心中發笑,卻也沒有責怪她,隻攏了攏身上的鬥篷,覺得萬不能再病了讓她小看。
又往前走兩步後,孟晚歌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往秋實院望去,眸色深深,薄唇輕抿。
府中人人都認為溫玉君身體很健康,郎中卻又說他先天不足。連常年不斷的湯藥補品,都沒能将他補回來。
這其中必定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