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急雨,将前來賞花的人全都勸退回去。孟晚歌一行四人回到山腳下時,隻剩他們四人的馬車還在原地。
崔關月在跟孟晚歌走散後第一時間便下山找人,一直等在馬車旁的秋月自然也知道自家小姐丢了,急得恨不得自己也上山去找,卻又被崔關月和況野按了下來。此時秋月見到孟晚歌安然無恙地回來了,才放下心來。
她急忙迎上去,看到孟晚歌的衣裙濕了一大片又擔憂道:“小姐,您身上都濕了,是不是淋雨了?”
孟晚歌怕她擔心,搖搖頭:“山中霧大,濕氣重,我回去換件衣裙就好了。”
别人不知道,秋月卻是十分了解自己小姐的身子,不等她再說便将她塞進了馬車裡。
孟晚歌知道她是擔心自己受寒,隻得無奈地掀起車簾沖外面的三人道:“今日多謝幾位,改日再聚。”
“嗯嗯,”崔關月連連點頭,跑到馬車旁眼巴巴地看着她,“我改日來你府上尋你,好好跟你謝罪。”
這一路上她已經謝過無數次罪了,都有些令孟晚歌哭笑不得。
“你還是别了,溫五小姐遇見你準沒什麼好事。”況野也從自己的馬車旁走過來,将一個暖手的壺塞到孟晚歌的手裡,柔聲叮囑道,“溫五小姐早些回去暖暖身子,莫要着涼了。”
孟晚歌愣愣地看着自己手裡的暖手壺,正想要還回去,卻見況野已經扯着崔關月走回去了。她再擡眼,看到了一直站在遠處的裴寂。
自從剛剛崔關月找到他們後,他便沒再跟她說過話。
孟晚歌一手搭在了自己收在袖子裡的令牌,想來若不是一同在山洞中躲雨,她和裴寂也不會有機會說那麼多話。不過這個令牌倒是讓她想起了一個人。
一個差點被她忘記,但至關重要的人。
孟晚歌回到溫宅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漫天的彩霞讓人都快忘記下午的那場山雨。
溫宜玉等人也知道她在山中走失了,不知道是不是在況野那兒吃了什麼憋屈,一見到孟晚歌就攔在了她身前,滿臉憤憤:“你還知道回來?”
孟晚歌衣裙濕了,一絲絲涼意鑽進身體裡,根本懶得理她,往左邊走了一步想越過她繼續往前走,卻又被她堵住。
“姐姐是什麼意思?”孟晚歌攔住欲上前的秋月,自己擡眸看向溫宜玉。
溫宜玉原本還想等着秋月上前來時,像以往那樣先給她一巴掌解解氣,見她被孟晚歌攔下來後,更是一肚子氣。今日之前,顧華章就一直要她學着端莊穩重,若是小世子真能看上溫家,也肯定是看上的她,畢竟她才是唯一的嫡女。
可今日在城外,況野那雙眼睛彷佛就跟長在孟晚歌身上一般,孟晚歌走散後他更是直接将她和溫宜香扔在了山上。最可惡的是,她氣沖沖下山後聽到山下的人談論的也都是她不如孟晚歌。
溫宜玉越想越氣,積攢了好幾個月的怒氣在這一刻到達了頂峰,擡手就要給孟晚歌一巴掌。
若是溫宜秋,這巴掌一定能讓她當即摔在地上。
孟晚歌這般想着,擡手在空中捉住了溫宜玉的手,眼睛裡裝出來的柔弱全散了,冷冷問道:“姐姐憑何打我呢?”
溫宜玉的手腕被捏得有些發紅,疼得她抽了好幾次手後,孟晚歌猛地放開她的手,讓她往後退了一步被身邊的丫鬟護住才沒倒下去。
“我想打便打!”她咬牙切齒地又上前來,“你個小賤人,你竟敢這樣對我,那日就該把你扔到湖裡淹死。”
她說的那日,應該就是孟晚歌重生回來的前幾日。
為了不引起秋月懷疑,孟晚歌一直沒問過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靈魂落在溫宜秋身體裡時,她的身體已沒了聲息。
當時她以為是溫宜秋身子太弱,自己不小心摔死了。
卻沒想到竟是被溫宜玉害的。
孟晚歌眼底寒意乍起,片刻又恢複嬌柔的樣子,在溫宜玉推她一把的時候順勢倒在地上,吓了秋月一跳。
“我從未與姐姐争過什麼,姐姐為何一心想要我死?”孟晚歌一雙眼裡很快蒙上水霧,眼尾泛紅,似是有道不盡的委屈。
溫宜玉此刻正在氣頭上,自是不會可憐她,怒道:“你竟敢當着我的面,勾引小世子!”
孟晚歌被她說得肩頭一縮,整個人如弱柳一般虛虛靠在秋月身上。
“我沒有,是小世子他……”
“你一個小賤人,小世子能看上你?”孟晚歌的話沒說完,被溫宜玉打斷,“你就是學你那個賤人小娘,天生的狐媚子!”
“宜玉!”
溫宜玉的話剛落下,一聲輕喝從她身後傳來。
她下意識回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溫澤和顧華章二人。
此刻天邊的彩霞都散了個七七八八,天色暗下來。一旁的草木上還挂着不少雨珠,孟晚歌剛剛一倒,身上又有幾處濕了,連鬓邊的幾縷碎發都被打濕後貼在那張略顯蒼白的臉上。
看起來實在是楚楚可憐。
溫澤臉色極為難看,幾步走上前來,并沒有看向溫宜玉,反而是帶着幾分薄怒對秋月道:“還不扶小姐起來。”
他再是不過問後院之事,看到孟晚歌這副模樣也不免動恻隐之心。
“爹爹。”溫宜玉這時才反應過來,她剛剛說的話全被溫澤聽見了,連忙軟聲下來撒嬌。
她的話音剛落,溫澤一巴掌便打在了她臉上。
清脆的一聲,在場的人皆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