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孟晚歌當真擡腳往梅林深處走去。
隻是這一次與之前那次不一樣,她一邊走一邊在身旁的樹上留下印記,當她深入梅林後果真又迷失了方向。方才标記好的梅花樹也變換了位置,已經不再是一條線上的樹了。
孟晚歌很快冷靜下來,先是記下之前标記好的那些梅花樹的位置,再換了另一條路走,果不其然還是回到了原地,後來用另一個符号标記的梅花樹又換了位置。
往複好幾次後,她終于累得坐在了一塊石頭上。
根本毫無規律可言,甚至會在同一棵梅花樹上标記兩次。
标記兩次?
有什麼東西在她腦子裡一閃而過,她立馬蹲下,用手中的石頭在地上将剛剛那些标記過的梅花樹連成線後一一畫出來。每一條的走勢都不一樣,卻兩兩都有一個交點。
随着她畫出的線條越來越多,呈現出的圖形便越來越明朗。
畫到一半後,她停下來。
眼前這個圖形沒人比她更熟悉,這明明是當年她一時興起學手談時,最愛在棋盤上擺的一副殘局。
這個殘局很長一段時間都無人能解,倒也不是她很厲害,隻是沒人願意與她對弈。那時她擺出這個殘局還很是洋洋得意了一番,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人說她這殘局錯了一顆子。
她自然不服,卻找不出是誰說的。隻聽人說是一個書童無意間說出,因無人在意便作罷。
也不知道是無人在意她的棋局,還是無人在意那個書童。
而錯的那顆棋……
孟晚歌站起身,直直往東南方向走去。一棵、兩棵……八棵,她在第八棵梅花樹下停下來,這一棵樹上沒有任何标記。她仔仔細細将這棵樹觀察一遍也沒見有什麼特别之處,難道是她想錯了?
一陣晚風掠過,敗落的梅花随風而起。借着月色,孟晚歌垂眸看到了樹下一顆不太起眼的石子。
鬼使神差般,她踩了那石子一腳。
眼前的梅樹晃了晃,用肉眼可見的速度移動起來,不多時梅樹林靜下來,在孟晚歌面前出現了一條小道直直往後山深處。顯而易見,設置這個迷陣的人想要藏的東西就在這條路的盡頭。
孟晚歌深知窺探别人的秘密隻會給自己招來更多麻煩,所以她并沒有想要去一探究竟的想法,哪怕這迷陣是用她當年的殘局做成。
可這時在小道盡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那人身穿玄色暗花長袍,腰間一枚青玉小牌微晃,右手挂了一串質地古樸的佛珠。月色下,裴寂如天宮仙人一般站在那端,險些晃了孟晚歌的眼。
自那日她生辰後,她便沒再見過裴寂,此番乍一見到有片刻的失神。
裴寂倒是不怎麼意外,隻是輕揚眉梢:“溫五小姐。”
他的聲音比落在梅花樹上的月光還有柔,收了手中的佛珠後擡腳朝孟晚歌緩步走來。
“裴大人。”孟晚歌反應過來,連忙福身行禮。
裴寂彎唇:“五小姐那日,不是這麼稱呼我的。”
那日自然是生辰那日,孟晚歌想起那天船上的事,隻覺得有一股躁意從心底而起,直竄到臉上。她小臉微紅,垂着腦袋絲毫不敢看裴寂。
“那日是我酒飲多了,還望裴大人不要介意。”
裴寂走到她跟前,垂眸看向她那雙比地上梅花還要紅的一雙小耳,眸中笑意更甚。
“我不介意。”他很喜歡。
“五小姐怎麼在這裡?”
孟晚歌直言道:“方才誤入這梅林,沒想到竟迷了路。”
一雙耳朵更是紅得好似能滴出血來。
裴寂的目光有些艱難地從她那雙可愛的耳朵上移開,看着已經顯現出原本路徑的梅林,輕笑一聲:“看來五小姐已經解決了。”
“五小姐真是聰明,我也在裡面迷路了好幾次呢。”
“……”孟晚歌擡頭看他。
如果他不是從另一頭走過來,見他這副認真的樣子,她真要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