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簡陽的眼睛眨了眨,金瞳反射出星星燈的光,琥珀似的剔透。
他穿上拖鞋,走到關辭硯門口。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不敢随便開門,在門口蹲了下來。其實他找關辭硯也不知道問什麼,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他心底慌張,要上台了,他還沒背台詞的慌張。
雙臂環住膝蓋,下巴擱在膝蓋上,可憐的一小團,嘴裡念念有詞。
關辭硯開門,“念經呢。”
簡陽呆住,“給你超度呢。”
“不是不是!”簡陽捂住嘴,他這張嘴一緊張就喜歡亂說。
“滾進來。”
關辭硯在落地窗前的蒲團上坐下,矮幾博山爐裡燃着檀香,混着一點點中草藥的氣息。關辭硯曲起一條腿,手肘搭在膝蓋上,簡陽把手串送到他手裡。
關辭硯:?
簡陽:“這個氣氛很适合盤個串。“
關辭硯不客氣地結過,更不客氣地給了簡陽一腦奔。
劇痛。
簡陽眼冒淚花,捂着額頭,“很貴的!”
“豬腦子有多貴?”關辭硯的眼底滿是嫌棄。
簡陽可憐兮兮,“我是說這個串很貴啊,這是野生檀香木的啊。”
“懂貨?”
簡陽搖頭,“你不會用便宜貨。”
說着,簡陽還吸了吸鼻子,悄悄多聞兩口。
關辭硯眼底嫌棄未消,“過來幹什麼?”
“我….我給徐導打電話了,他說讓我去演主角。”
“嗯,”關辭硯眼底嫌棄消減,指腹點了下簡陽被打紅的額頭。
簡陽皺眉,見關辭硯沒有半分嘲笑他的意思,才繼續說:“可是我和他說,在争取文野導演的合作。”
“做的不錯。”關辭硯拉過簡陽的手腕,把檀香木珠手串套上去。
沉褐色珠子在簡陽腕上一滾,卡在白皙消瘦的小臂上,關辭硯按着珠子在肌膚上滾了滾,滿意松手。
簡陽以前吃過不少中藥調養身體,在中藥房見過好的檀香木,有價無市,倘若真的得到一小截野生上好的香木,價值千金,主人也不舍得讓其流到市面上。簡陽立刻要脫下來。
關辭硯目光壓在簡陽臉上,“嗯?”
簡陽摸摸手腕上的珠子,悻悻停手,“可,我沒有,我哪有和文野導演合作的機會,我連他在哪兒都不知道,他都退圈好多年了,還是圈内神話,人家怎麼可能看得上我。”
“你,”關辭硯又要生氣。
簡陽接了他的話,“你别說我沒出息,本來就是,我騙來這個角色,聯系不上文野導演,怎麼和徐導交代。”
關辭硯沒見過這麼實誠的人,說是傻也行。膽子還大,敢搶他的話。
倔驢一頭,軟硬不吃。
關辭硯徐徐道:“ 你答應他一定會給他引薦到文野那兒嗎?“
簡陽歎氣,“沒有。”
“關靖宇在調查文野?”關辭硯問。
簡陽忽然清醒一點,不知道話題怎麼偏到關靖宇這兒,老實說:“應該是的,不過我不知道啊,我沒和他聯系。”
“緊張什麼,”關辭硯随口一說,“關靖宇給你名片,是想要你幫他搭上文野,你可以利用關靖宇,關家的資源想辦法去找文野,至于能不能找到,能不能讓他認可你,那是後話。隻要你願意去做,你和徐導說的就不是謊話,這取決于你自己。再者,你并沒有承諾徐導什麼,讓你當主演是徐導自己的選擇,他要為自己的決策負責,你替他擔心什麼。”
簡陽理智上知道自己沒有騙人,但是心裡避不開愧疚感,“可是我先誤導徐導的,讓他以為我可以和文野合作。”
“我說了,是不是誤導取決于你。”
簡陽半跪在關辭硯面前,被他捏着手腕上的檀香珠串,皮膚壓得微疼,杏眼鋪滿了擔憂于不解,“可你不是也想要和文野的合作嗎?”
“那是我的事,你現在還替我操心了?”關辭硯語氣玩味,頗有點簡陽不自量力的意思。
簡陽蓦得紅了下臉,“你讓我去找關靖宇。”
“我隻是給你建議,找不找,決定權在你,”關辭硯耐心不多,總結收尾,“簡陽,你做什麼取決于你想要什麼。”
“那你呢?”簡陽問,“你不會生氣嗎,你給了我這麼多,我還去找關靖宇。”
“我生氣你就不去嗎?”
“當然啊,我哪有那麼狼心狗肺。”簡陽理所當然,關辭硯雖然狗,卻也給了他很多切實的幫助,比關靖宇天天想着利用忽悠他強多了,他又不是真傻,怎麼選不是很明了。
關辭硯忽然失語,看着簡陽幹淨的雙眸,手不自覺落在他發頂上的兩個旋兒上,按了按,“給你那些東西,不過是我手指縫裡漏出來的,别讓任何人影響你的決定,懂嗎?”
掌心被發絲搔得癢,關辭硯不肯放手,目光描摹着這雙金瞳澄澈無比的樣子,如初見稀世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