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傷疤太深,因此這麼多年也沒能減淡多少,湊近了看,甚是顯眼。
“有了這條疤,這張臉真是美中不足呢。”
柳青青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她的手稍稍用力,銀簪那鋒利的簪頭便順着傷疤的痕迹,無情地刺破了愈合的肌膚。
一絲鮮豔的血珠滲出,慢慢彙聚成細細的血線,順着脖頸的曲線滾落下來,落在了淺色的衣裙。
血色在一片潔白上緩緩滲透,突兀又刺眼。
那冰涼的觸感讓祝星闌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簪頭在她脖頸上行動的軌迹,如一條冰冷滑膩的遊蛇,痛得她脊背發涼。
柳青青噗嗤一笑,眉眼中滿是欣喜與雀躍,染血的銀簪在空中随意滾動一圈,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道疤,就當是本宮給你的小小紀念吧。”她低頭扯住祝星闌臉側的碎發,眉眼彎彎道,“祝常在,你會喜歡的,對吧?”
祝星闌咬緊了下唇,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臣妾多謝娘娘賞賜,定不忘娘娘厚愛。”
最終,她咬牙吐出幾個字。
“滾吧,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吧?不然,下次這道疤就不是在你的脖子上了。”柳青青轉身坐回榻上,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也可能是你這張白皙無暇的臉呢。”
說罷,她掩嘴笑了一聲,擡手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盞摔落在祝星闌身前,怒斥道:“這茶都涼了!你們這群死奴才,都愣着幹嘛?”
外頭候着的幾個小宮女聽罷趕忙走進殿中,收拾起一片狼藉的宮殿。
“臣妾告退。”祝星闌垂眸道,轉身離開。
一枚白瓷碎片嵌進了祝星闌的手心,血點子不住地滾落在地面,随着她的腳步蜿蜒。
攬月閣内,一片喧鬧。
此刻的許映安披頭散發,衣裙也粘上了灰塵,全然沒了平時嚣張跋扈的張狂模樣。
平日裡那副目中無人的姿态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惱怒。淚水肆意橫流,毫無節制地劃過她那因生氣和委屈漲紅的臉頰。
她奮力敲打着房門,衣袖在空中胡亂擺動,嘴裡發出尖銳的哭喊聲:“容貴妃娘娘、容貴妃娘娘!救救我!”
聲音凄厲,幾乎要沖破房門。
然而,門口的侍衛全然不做理會,許映安哭都哭累了。
祝明月正在隔壁屋中翻看書卷,忽聞許映安房中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她無奈地放下手中的書卷,眉頭緊皺,眼神頗為無奈。
小桃在一旁早已氣得滿臉通紅,她氣呼呼道:“這許答應有完沒完?真是個不讓人安生的主兒,這都鬧了多久了,還不停歇。”
門口的侍衛周順也忿忿不平起來,低聲抱怨着:“是啊,真是擾人清淨,這般折騰,想必整個宮中可都看着我們攬月閣的笑話呢。”
“你們理她做甚?”祝明月無奈地歎了口氣,起身走到窗前,“她如今正在氣頭上,待到她哭鬧發洩一番,過段時日自然也就消停了。你若與她計較,反而平白無故地又生出許多事端,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小桃心中仍不情不願,但還是隻能撅着嘴說道:“是,小主。”
“陪我去宮外走走,吹吹風罷。”
祝明月靜靜地看着窗外微微晃動的樹枝,突然輕聲說道,“今日天氣難得清爽,在這喧鬧的屋子裡待着,頭都要大了。”
琉璃與小桃自然應下,三人便沿着宮外蜿蜒的小徑前行,不知不覺中走到一片幽深狹窄的林叢之中。
“小主,奴婢怎麼聽到有貓叫聲啊?”琉璃滿是疑惑,不禁四處探找。
祝明月也停下腳步,擡頭看過去,隻見一隻渾身瘦小的黑貓被挂在不遠處的樹枝上,那樹枝緊緊勾住了它的爪子,而它一動不動,一雙眸子在陰暗的樹蔭裡散發着幽綠的光。
那黑貓的毛發因掙紮而變得十分淩亂,它似是掙紮已久已然疲憊,隻得可憐巴巴地哀叫着,聲音哀婉。
“快把周順叫來!這裡有隻貓被困在樹上了,咱們得想法子把它救下來。”
她立刻提高聲音,吩咐琉璃,神情中也帶上了一絲慌亂。
未等琉璃去将侍衛叫來,隻見一行侍衛正從不遠處趕來。
為首的紅衣女子行色匆匆,步伐矯健迅速。身後的侍衛幾乎都要跟不上她的腳步。
“瑛妃娘娘,您怎麼在這裡?”
直至看清那女子的臉,祝明月才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