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早起一天，又不是天天早起，有什麼不願意的。在組裡的時候天天雞沒醒就爬起來化妝，也沒見你叫喚。”許無邊道。

電話那頭的女生被許無邊的電話吵醒，起床氣發作大罵好久，過了一會兒罵累了，才終于安靜一會兒。

她懶洋洋問：“老娘現在身價很貴的，我去一趟給多少？”

許無邊樂了，故意道：“頂天二百。”

“……神經。”淩靈無語。

許無邊再接再厲：“四個人……”

“……”這一次，淩靈哼笑一聲，打算直接挂電話。

“别挂啊，”許無邊笑着安撫：“你回家這段時間都沒怎麼吃過早飯吧？明天你想吃什麼，我幫你買？

牛肉湯羊肉湯還是胡辣湯配肉盒水煎包？你要想吃八号街坊那個燙面角也行，無邊外賣，準時送達。”

她突突突地報菜名直取對面心智，淩靈頓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吞了下口水，才繼續接話。

“神經，這不是早不早飯的問題。你一條冬眠的蛇莫名其妙叫我早起去化妝就算了，竟然還是個賠本買賣，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淩靈在電話那頭念念有詞：“讓我猜猜，是新劇在選演員還是别人有求于你，你拿我還人情？不會又是你媽媽和老姐妹們要去參加什麼舞蹈比賽吧？”

“不是，放寬心。”許無邊笑道：“都很年輕，兩男兩女，來洛城拍片子的。”

“可跟你有什麼關系，你還為了他們伏低做小……”電話那頭沉默半晌，突然大叫：“卧槽，我懂了！這四個人裡有人稍有姿色，勾動了你的一顆凡心！”

“……”

許無邊偏一偏頭，笑罵：“瞎扯……剛才說的早飯我全包，中午再蹭一頓我媽做的漿面條，到底來不來？”

電話那頭的嘟囔戛然而止，随即響起了一聲小小的吞口水的聲音。

淩靈幹脆利落道：“來！”

片刻後她又吸溜吸溜口水，欠欠道：“跟咱媽說一聲，給我備一個大點的碗。”

許無邊被她沒出息的樣子逗笑，悶悶樂了兩聲：“放心，咱們家都是用盆吃飯的。”

自從考上不同的大學之後，兩人也是聚少離多。就算工作上能有交互，可淩靈學成歸來，在圈内已然名頭不小，手頭排的工作一個接一個。

現在她已經很少親自下場化妝，大部分隻是出妝造設計。哪怕是許無邊的組，她也很少出現在現場。

算算日子，她們有小半年沒見過面了。

“你最近怎麼樣？”許無邊問。

“能怎麼樣，老樣子呗……”那頭的人似乎是剛從床上爬起來，打了個哈欠：“忙的時候忙得要死，好不容易閑下來就睡得昏天暗地，要不是你給我打電話，我估計現在還睡着呢……”

許無邊想起來自己剛回家的時候也是這樣，于是用許母的話來打趣淩靈：“睡兩天差不多得了，小心睡成傻子。”

電話那頭笑着罵她，笑過後試探道：“你呢？你怎麼回事，我聽說……你跟東立鬧翻了，要解約？”

許無邊沉默了。

要不說最愛的人傷人最深，最好的朋友戳刀子最疼，許母一個多月都沒敢問的問題直接讓淩靈給戳漏了氣，精準踩中許無邊強悍外表下正在破碎的雷區。

半晌，許無邊苦笑歎氣，抓在把手上的指尖搓了搓。

“哪那麼容易，這事挺複雜的，一時半會兒說不太清楚……”許無邊瞥了一眼地鐵上的标識，還有兩站下車，于是道：“下次見面再說吧，我準備下車了。”

電話那頭喂喂幾聲，被毫不留情的挂斷。

許無邊收回手機揣進口袋，扭扭脖子四周一望，正瞧見一個猥瑣大叔用手機“偷”拍女生。

他舉起手機，屏幕後的那一雙鼠眼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露骨地像要把女孩扒光。

許無邊瞥他一眼，心裡直罵“晦氣”，沒好氣地啧了一聲，随後向前邁了半步，将女孩子罩進自己的陰影裡。

那邊男人似乎還有些不樂意，正想說什麼，這時地鐵到站，速度減緩。

許無邊身子晃動一下，伸手向上直接抓住了拉環上方的欄杆。

皮衣上移，裡面的内搭又是個短款背心，一下子就露出了腰側線條流暢的肌肉和一大片極富沖擊力的紋身。

那片紋身隻有黑紅兩種顔色，用骨架拼成的囚籠中關着一隻銜着玫瑰的鳥。

霎時間，那男人不說話了。

不遠處目睹全程的四人：……

沉默半晌，宋倩回過神，目瞪口呆道：“這也太帥了吧……”

幾人紛紛點頭應和，隻有江澈沒反應。

宋倩轉向江澈，疑惑道：“你不覺得嗎？怎麼臉色怪怪的。”

江澈停頓片刻，點了點頭：“是帥，但是……她就是我說的那個女導演。”

其他三人肅然起敬，看向許無邊的視線多了幾分探究。

章宇，也就是那個壯壯的男生，拍了拍江澈的肩膀：“我之前還擔心這個姐答應幫忙是不是想包你，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她揮一揮手，那得多少飛蛾上趕着撲火。”

江澈輕皺眉頭，張口笑罵，便見林曉涵聳了聳肩膀，打趣道：“着什麼急啊，她看起來喜不喜歡男人都另說。”

“……”

江澈眼皮垂下，口中的笑罵急刹車，輕嗯了一聲。

章宇撓了撓頭，看着林曉涵撓頭傻笑：“也是，也是哈。”

***

地鐵到站，許無邊拎着大包小包下了車。

隻是剛下車不久，那個被偷拍的女生就追了上來，神情興奮地想要聯系方式。

許無邊幾次拒絕未果，有些無奈，心頭也升起幾分被纏上的焦躁。

她不想鬧得太難看，于是一面應付，一面用眼神探索出路，正撞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江澈站在不遠處，身前稀稀拉拉的人群陸續走過，他們沒有貿然上前打擾。

他穿着清爽，個子又高，哪怕帶着棒球帽也遮不住的出衆。

那雙眼睛直直看來，暈着水光，像光下的琉璃。

在許無邊的注視下，他不自覺偏移了視線，裝模作樣地低頭輕咳幾聲，用手擋住了帽子沒遮住的半張臉。

許無邊心弦一動，心情莫名輕快幾分。

下一刻，她抓緊手中的購物袋，拔腿朝江澈的方向跑去。

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一股清新的薄荷香氣散入呼吸。

許無邊餘光向後，瞥見女孩子追來的身影，再向前一看，瞧見了江澈略顯驚恐的神情。

不知怎麼，許無邊動作一頓，原本隻是想牽個手意思一下的她左腳絆右腳，将自己小鳥依人地跌進江澈的懷裡。

一時間，周遭鴉雀無聲，隻聽見心跳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