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那個年代,也沒什麼追不追的說法,經常待在一起,久而久之就好上了,沒什麼特别的。”
他笑了笑,手上動作停頓:“不過我家裡條件沒她好,一開始也是我找機會接近她。”
“她是廠裡有名的大美人,我就是車間裡的小員工。”
師傅臉上挂着笑,似乎透過空氣回到了過去的時間:“比賽認識了之後,我就總找由頭跟她見面,沒事給她送飯幹活,慢慢的她就認可我了。”
“喜歡嘛,不就是總想呆在一處,總想她好,想她開心。”師傅擡手擦了把臉,不好意思道:“怎麼想就怎麼做,就……在一起了。”
質樸年代,人們的愛情就像散文詩一樣浪漫。
現場的衆人都在感歎那時候感情的純粹和美好,而江澈低頭跟手中的竹條作鬥争,若有所思。
***
别人聽愛情故事聽的是八卦,經驗,感情,許無邊聽的是素材。
平闆筆在屏幕上寫寫畫畫,彙成了一幅别人看不懂的思維導圖。
當最後一筆落下,許無邊将筆塞回凹槽,擡頭看見江澈拎着凳子和材料,坐在自己面前。
許無邊有些意外,掃視周圍的工作人員後輕聲問:“不是還在直播嗎?”
江澈躬身撿起材料,也低聲道:“要講的東西說完了,老師讓我們自己組隊,試試做燈籠。”
“啊,這樣。”許無邊看着場内其他人,疑惑道:“你要跟我一起?”
江澈點頭,掰着竹條解釋:“他們不想跟我組隊,孤立我。”
“胡說八道,”許無邊看着他笑,最終還是認命收起平闆:“怎麼做?我剛才沒太看步驟,光聽故事了。”
江澈拿起竹條卡出的骨架,向許無邊那邊遞了遞:“喏,這裡需要固定,這裡壓下去才可以……”
許無邊眼睛看着他的手,餘光卻控制不住往上看了些。
交領的設計讓上衣沒有那麼嚴絲合縫,低頭動作間,從側面能看到領口裡的肌膚。
嘶……
唔……
許無邊收回眼神,盯着竹條敗火。
江澈講完了卻沒有得到反饋,側頭看向許無邊。
“是沒看清嗎?”江澈遲疑道:“要不我再演示一遍?”
“不不不不必了。”許無邊義正言辭地拒絕,意有所指道:“看得很清楚了,再清楚就有點不禮貌了。”
“哦。”
江澈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衣服領口會走光,還算熟練的完善骨架,小聲道:“要不,一會兒我做完骨架,你來糊表面的紙?”
許無邊抿起唇,可疑地停頓片刻,柔聲道:“江澈,彈幕上有人問你去哪兒了。你在這裡畫面拍不到,要不還是回去?”
江澈手上的動作停下,垂頭定定看着自己的指尖。
他沉默一會兒,又道:“那我們一起坐到側面的角落,我出鏡,你藏在畫外行不行?”
許無邊讪讪笑了笑,安撫道:“不太好吧,你們的合作直播,不好搞特殊。”
江澈放下手中的東西,擡頭看她。
“你躲我。”他肯定道。
許無邊心口一麻,随即恢複鎮定道:“我沒有,這隻是出于直播效果的考量……”
江澈不聽,緊跟着道:“你就是翻臉不認人,親了我就不認賬了——”
……
……
!!!
直播的時候是能說這種事的嗎?!!
許無邊瞪大了眼,一巴掌捂上江澈的嘴。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許無邊感覺周遭的所有聲音都在這時歸于寂靜,隻聽見兩個人的呼吸。
心髒搏動擊打胸膛,傳導到耳膜發出咚咚聲響。
是緊張,心虛,還是心動,許無邊分不清。
手臂下是江澈不斷起伏的胸膛,而掌心似乎抵到了什麼柔軟的東西。
是江澈的嘴唇。
醉酒時的畫面一下子湧進腦海,她停頓片刻,雞皮疙瘩唰的一下從胳膊肘爬到後腦勺,血色從耳根開始蔓延。
但為了維持形象,她沒有立刻收手。
稍稍松開些距離後,她低聲問:“不再說了?”
江澈點了點頭,她這才收回手,看見了江澈微微上揚的嘴角。
許無邊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很亂,需要出去緩一緩靜靜心。
就說不該來的。
許無邊想,她得冷靜下來,理智地想一想。
于是她站起身拿起背包,邁開一步跨過椅子,轉身往外走。
她一句話不說就走,把江澈吓了一跳,連忙追上來,一把抓住了許無邊的手腕。
江澈急切道:“你去哪?”
笑意沒了,眉心微皺,一滴汗順着江澈的額角落下。
許無邊回頭,眼睜睜看着那滴汗水滑下,仿佛心中有什麼東西在被灼燒。
她胸口顫動,重重呼出了一口氣。
“有點亂,”她的眼神落在江澈抓着自己的手上,笑了:“我出去抽根煙,不走。”
她輕輕抓住江澈的腕子,讓他放手。
“我沒事,你先去直播,我一會兒就回來。”
許無邊挎上包,風風火火地轉身離去。
江澈停住步子,看着她離開的方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