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的黑霧不斷遊移着、纏繞着,乃至包裹着附近的人,将人們的掙紮與絕望的喊叫也一并包在其中。
怎麼辦?
沈亦試圖念出咒語,寄希望于僥幸,她的權杖卻依然對它們不起效。
要淨化嗎?當一次垃圾桶,盛放現在正在為禍的怪物。
隻心念一動,她手中的權杖開始顫動起來,其上明珠化為濃稠的黑液,順着權杖流淌着,直到覆蓋住她的雙手。
沈亦:“?”她還沒決定好要不要淨化啊!
無數的黑霧連接着巨月,從天上落到人間。巨月是母體,黑霧拉成的絲線是臍帶,将源源不斷的養分澆給怪物。
于是怪物們依次成長、生出軀幹、邁步、逃竄。
怪物的身上除了與月的鍊接,又分出一股絲線被沈亦捕捉到,然後通過權杖吸收。就如同枝杈一樣,通通連接回樹幹中。
既然淨化已經開始,就繼續吧。不過這次的淨化,比在公司那次難受的多。
樹幹本體沈亦都要被自己感動哭了,什麼時候生出來的這種舍己為人的精神。
現在的情況是,巨月提供養料給怪物們,怪物們又被沈亦吸收淨化——這是什麼新型生物鍊,搞得她在修煉吸星大法似的……
這樣的淨化是沒有盡頭的,除非将巨月與怪物間的聯系斬斷,否則巨月一直在提供養料,自己會爆炸吧?
冷,除了冷還是冷。沈亦不停因寒冷發顫,部分黑霧毫無章法地在身體中亂逛,不能梳理,所到之處一片冰冷。
還有部分黑霧浮在她的身邊,不斷上下跳動,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的确,靠她自己是解決不了的,這次的怪物明顯和公司那晚的是同種類型,需要靠趙尋文的雷陣,或者段甯的小裝置。
淨化用時太漫長,更不用說那麼大一月亮提供的養分會有多少。
左右的黑霧怪物随着沈亦的不斷淨化聚集起來,它們暫時放棄了獵殺普通人,選擇先解決她這個與它們搶養料的家夥。
死在這裡?那自己可真是最沒用的救世主。
沈亦本以為自己已經成長了些許,結果敵方換了個品種,她就又退成了菜鳥。這和她天天加班還被說效率低,工資也一分不漲有什麼區别?
“咚、咚、咚。”心跳如擂鼓,血液在沸騰,沈亦分不清這是因為她在淨化,還是害怕,亦或是憤怒。
這時一個人沖來,手裡捏着一隻怪物身上類似脖子的部位,将之一甩,撞倒了路燈和護欄。
随後過來右手精準地拉住她的手腕,将她護在身後。
“……傅星?”
“是我。”
權杖表面淅淅瀝瀝的液體識别到傅星,也順勢覆蓋上他的手,包在裡面。
窸窸窣窣的低語聲響起,像無數條蛇在同時吐信子。
這是怪物們的語言嗎?沈亦回想目前所接觸到的怪物,她都沒有聽見過它們講話。
如同呓語般的聲響中,屬于沈亦的憤怒的情緒被漸漸帶動起來。一股力量,也從傅星握住她的那隻手輸送過來。
原本滞澀的通道被沖開。沈亦感覺被吸收進來的黑霧不再四處亂跑,而是一齊湧入心髒處。
街道上的怪物們哀嚎起來,它們不受控制地散成一道道的影子,飄向月之權杖。
不再感覺到冷了。
沈亦低頭,視線落在傅星握住她的手上,一同被瀝青般的液體蓋住。
心髒被逐漸填滿,它在體内有力地膨脹收縮。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原來并不是恐懼,而是興奮啊!
就像是來到了發薪日,沈亦亢奮起來,高高舉起權杖,連帶着傅星的手也擡高。
怪物......就這些?不夠不夠,完全不夠。
剛剛還耀武揚威的怪物們,不過片刻就全被沈亦通過月之權杖吸收,這些巨月所提供的養料,最終全部彙聚進她的心髒裡。
沒有黑霧怪物們作為中轉站,巨月吝啬于繼續提供那些養育它“孩子們”的養料,幾乎是一眨眼就消失不見。
在它消失的那一瞬間,沈亦似乎看見了一隻熟悉的怪物影子,是那個會射光箭、也是曾在醫院那詭異的一晚,拖着她錘窗戶的......
權杖頂上的明珠從一灘黑液重新變回圓潤透亮的樣子,包裹住二人共三隻手的液體也絲滑地流動着,最終順着沈亦的手臂,緩緩進入她的身體裡。
太陽沒有了遮擋,猛然出現照射了這片土地。沈亦卸了力,幾乎癱倒在地,傅星攙扶住她。
心髒脹脹的,她捂住胸口,吃飽了撐的不是胃才會有的感覺嗎?
恢複了正常的街道,此刻卻非常混亂,幹什麼的都有:錄像的,大喊大叫的,哭泣的,打電話的......
被怪物吞噬過的人并沒有生命危險,反而狀若癫狂地傻樂。造成傷亡的原因是陷入黑暗的瞬間,道路上的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