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答非所問了幾句話,傅星這才正眼看他:“睡出幻覺了?”
淵笑了笑,擡起右手,無數怪影逼近,影影幢幢包圍這一小片區域。
“要麼死,要麼活。我給了你漫長的時間來抉擇,甚至到了現在,還讓你自己來選,我應該算得上你嘴裡說的‘好兄弟’了吧。”
傅星也擡起右手,握住左手手腕,緩緩做出一個向外抽的動作,一柄通體雪白的骨劍便随着他的動作,從左手臂中被抽出。
以骨為劍,手臂是他的劍鞘。
淵見狀,右手做了個手勢,怪物們一擁而上。“你永遠都不會給我我想聽的答案,雖然習慣了,但還是很生氣。”
“不過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和你生氣了。”淵身體的兩側都有怪物沖鋒時經過,他直直站在原地,“你就留在這裡,做我們的養料吧。”
傅星身前的吊墜突然爆發出強烈的光,他将它摘下纏繞在骨劍劍柄處。他才不放狠話,那樣容易死于話多。
“那邊是什麼?”沈亦瞬間感受到那束特殊的光芒,她目前有幾次死裡逃生就是因為感應到了這種光。它溫和、強大,帶給她力量。
葉遲看了眼:“淵的肉身被封印在那個方向,傅星就是向那邊去了。大概是出了什麼狀況——”
沈亦不等葉遲說完,就跑向那邊,“我去看看。”
葉遲:“——危險啊。”
葉遲轉頭崔蘇溢:“你好了沒?”
蘇溢緊閉雙眼,出了很多汗,沒有應答。
大部分怪物從黑霧誕生之初,就沒有自我意識,隻知道聽從命令,吞噬是它們的本能。就是這樣的怪物,在察覺到自己即将消散時也會發出哀嚎。
沈亦被哀嚎的聲浪震退得後退幾步,随即更加堅定地跑過去。
兩個長相幾乎毫無差别的人影正在對峙,一個站着,正舉着一柄奇怪的劍,從劍柄上垂下的吊墜黯淡下來,劍尖指向躺倒在地的另一個人。他們皆是渾身浴血。
站着的人神情冷漠,毫不遲疑地對準躺倒的人的心髒刺下去。
突然,“铛”的一聲響,之後就是刺耳的摩擦聲。
一柄權杖打斷骨劍的攻勢,強行使之偏移,從對準的心髒處變成肩膀附近。
沈亦腎上腺素飙升,她沒想到自己反應會這麼快,動作會這麼迅速,一切仿佛都是本能。
她隻是想着不能讓傅星死而已。
為什麼她身邊的人都要死。雙親如此,姐姐如此,現在輪到傅星了嗎。
在月之權杖的光線籠罩下,淵松開握着的骨劍,被震開很遠。
“你還護着他做什麼?”淵捂着胸口,似乎有些破防,就差一點。
沈亦單膝跪地,低頭,與傅星對視。他怔怔地看向她,肩膀血流如注。
在沈亦的目光中,傅星綻開一個笑,他艱難地用沾滿血的手抓住纏繞劍柄的吊墜,伸到她面前。
“為什麼......不繼續......下令......”生鏽齒輪摩擦般的聲音響起,怪異的語調聽得人想撞牆。
淵沒有看它,突然問:“萬仇,我和夆,有什麼區别?”
萬仇沉默,它回答不了,這對它來說太深奧了,況且它也分不清。
“我隻要......權杖。”它選擇換話題,向沈亦的方向走去。
“權杖!”一大聲難聽的嘶吼。
沈亦注意到了這個怪物,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外貌。它一直在追殺她,從大街到醫院到購物中心。
她遇到的第一隻怪物,也是她加入補給站的契機。
沈亦接住傅星遞過來的手,和之前一樣,那股強大的力量充盈全身。
霎時,地動山搖,雷聲轟轟。
湖水之上,段甯焦慮地來回走動着,“全若在幹什麼?隊長怎麼還不回來......朱站長,什麼時候求援?”
沸騰的黑色湖水像有生命一樣,不斷沖刷着封印邊緣。
朱辭坐在湖邊不遠處的長石椅上,“不能求援。不能讓别人知道,是我們的失誤讓黑霧突破封印。”
這是什麼話?“重要的難道不是黑霧突破後産生的結果嗎?到時将有無數人為此喪命。”段甯平時很少接觸朱辭,沒想到她是這種人。
朱辭不為所動:“我不會允許傷亡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