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溫拂容答應這件事幾乎沒有任何難度。
他好像總是有空,有精力幫她的忙。
終于湊夠了組員,謝沛然在群裡通知所有人明天到紀念館集合,拍視頻。
紀念館就在三沂大學對面的中心廣場,不遠,隻是位置有點偏。
第二日下午,烈日驕陽,她踩着小藍車從校門口一路到紀念館。
刹車,停步,擡頭。
汗珠從眼睫滾落,折射着太陽光線,暈着紀念館門口的白色人影。
她唇角稍揚,推着自行車過去:“學委,來挺早啊。”
溫拂容抱着兩瓶礦泉水,将一支遞給她,搖頭的時候汗珠順着下巴滾落,濺在白色的衣領上。
他說:“剛來。”
嗯,耳朵又紅了。
耳朵比人說話要誠實。
謝沛然收回眼,什麼都沒說,接了礦泉水,笑着說聲:“謝謝。”
而後她從包裡拿出兩塊糖,掌心張開,五指向上,遞給他。
溫拂容看過來,愣了一秒。
像是驚訝,在這種炎熱的天氣下,她居然會随身帶糖。
她當然會帶,畢竟本來就要帶給他的。
“快點。”謝沛然往前伸了伸,因為暑氣昏倦,聲音也染上一絲倦懶:“再不吃化了。”
她這人呢,不喜歡占别人便宜。
有來有回,才是朋友。
溫拂容低下眼睫,慢一步地伸出手,他的手指很漂亮,修長,白皙,但并不過于削瘦。
稍微帶着一點兒孩子氣的軟肉,劃過掌心一道,微癢。
轉瞬即逝的觸碰,劃開夏日的暑氣,謝沛然蓦然轉過頭去,組員已經陸陸續續來齊了。
進了紀念館,第一件事就是拍大合照。
星期天的紀念館還算熱鬧,很快就找到了一個路人小姐姐,她旁邊還有位男生,男生低聲說了什麼,便離開了。
路人小姐姐拿了手機,叫他們站兩排,第一排蹲下。
溫拂容站在謝沛然旁邊,距離不遠不近,她能聽得到耳邊淺淺的呼吸聲。
餘光督過去,就能看到他不自然的唇角弧度,太低,太高。
因為緊張所以抿直很低。
因為高興所以揚起很高。
“第二排左手邊的女生。”
路人小姐姐指了指謝沛然,輕聲細語地說:“稍微過來一點,有點不對稱。”
謝沛然稍稍往旁邊挪了一步,耳邊的呼吸聲陡然加劇。
餘光裡的耳朵尖的粉紅好像更深了。
謝沛然于是側過臉去,在他眼皮底下玩味地笑:“學委,你很熱嗎?臉都紅了。”
“要不要喝點水,我怕照片上你不好看,這要放視頻裡的。”
溫拂容拍了拍臉,眼睑低着,語氣平和:“現在呢?”
“好看多了,你皮膚很白。”
她剛說完,溫拂容的唇角就無意識地翹了起來,他輕聲說着:“謝沛然,看鏡頭。”
“要拍照了。”
謝轉過去,正好對上路人小姐姐的視線,好奇地看着他們兩個,看見她終于轉過來,便按下快門鍵。
咔嚓。
拍照結束後,分成幾撥人去錄文物的視頻。
謝沛然跟溫拂容一起走,她也拍,但總的來說還是溫拂容拍的多,她指哪裡拍哪裡。
有時候她剛要說話,他就先一步拍了下來。
整個過程非常愉快。
好到如果下次還有小組作業,她一定第一個拉溫拂容進組。
時間一晃眼轉到五點,從一樓逛到三樓,視頻拍得差不多了,謝沛然在群裡發出結束的消息。
溫拂容低眉看着相冊裡的視頻,忽然說:“我來剪視頻吧。”
“你以前剪過?”謝沛然剛好喝完最後一口水,把空的塑料瓶咻的丢進垃圾桶裡,在空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
“沒有,不過軟件我已經下好了。”
“PS?快剪?美團秀秀?”
“都有。”
“工具挺齊全的,那你剪吧,回頭讓他們把視頻發群裡。”她伸了伸懶腰,又按了按因為走了幾個小時,酸軟的腿。
“我本來想自己剪的,我想拿高點分。”
溫拂容輕聲道:“那我盡力剪得好看些,今晚應該能發給你,有什麼問題你再和我說。”
謝沛然笑了一下:“倒也不用這麼趕,整得我跟周扒皮似的,到時候我給你多加點個人分吧。”
走到門外,她迎着太陽光眼睛微微眯起,才五點,太陽當空,還是很曬。
轉過頭剛想問問溫拂容打算怎麼回去,踩單車還是拼車,就聽見他的手機發出一聲清脆的電子音:“司機已到達目的地,請盡快上車。”
謝沛然眉頭一松,想跟他揮手再見:“那我去踩單車——”
“一起吧。”溫拂容卻走到她旁邊,指了指路邊那輛白色的車,溫聲道:“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