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行世界之内,無風不起塵;猶為當下幹燥遼闊的碎石崎岖山丘。
雙方對峙、修力自然是妄自試圖将對面的包裹其中;萬物周身氣力盡數調動,自然不可處于下風。
深刻此間,她越發覺得這個世道,像是個無名深水中的漩渦,正将自己分崩離析、拆散了為“己”所用。
如此,倒有幾分惡人的姿态。
順勢眼眸落處,她總覺得這人颦蹙、或無神凝思、或冷漠癡情之态,越發熟悉,俗言道:遇君初識,宛若故回。
大概是這麼個情緒?
銀簪于皎潔玉輪熠熠生輝。
身居明月蒼空之下萬物驟然駐足、蟾宮為景,為其不同于人道的得天獨厚精緻容貌再增加幾分姿色;不知不覺,地上的人兒眼睛看的發直。
他雙指捏決用修力為自己幻化了流霞江白青色衣物,于光芒中烏發閃動絲毫沒有要松懈的意思。
說不上來像什麼人;萬物秀眉微蹙、心頭越發百感交集。
她感受不到自己“心”的存在;心,好像被他拿走了?她不是沒近距離看過他的面孔,明明眉眼、臉蛋兒,都不一。
無論多久,無論世間生靈、山川草木如何變化,愛,亘古長存。
生若不為愛,妄為荒唐生。
法扶塵滾動着熾熱的喉嚨,他雙目緊盯;若她真的動手了,那自己死了好像也沒什麼大礙,畢竟“因果”擺在這裡,自己,到底還是能見到她。
他,跟戴行不一樣。
發絲瘋癫舞動帶動着二人情緒。
高天之下她裙擺肆意、好似要将過去盡數驅散壓制。
枯黃草地之上,光痕不斷撕扯着大地;法扶塵自覺久違接觸到這樣的萬物,可,那可是萬物;他握着拳頭,一言不發。
光茫不斷變化,時而如長矛銳利随時營造着千瘡百孔的世界、時而又若藤鞭止不住的抽打在法扶塵心上。
許久,月色之下略顯黯淡的法扶塵輕擡手臂,蹭着嘴角滲出的鮮血,他雙瞳仿若失去神色。可他覺得不虧.
因為那觸不可及的姑娘,正如桂殿仙子,向他直奔而來。
過去月亮是他的,曾經月亮遙不可及;但現在,風水輪流轉,他的月亮發着光,将他重新擁在懷中。
有意識的克制記憶的延申似乎可以有效的阻斷多餘的情感,萬物悲憤;這次,她覺得自己“不像”是個人了;他們勇敢呢。
腦中師尊的背影逐漸清晰,但也僅僅是背影;那個偉岸到足以令四洲諸海臣服的男人,好像從未有過如眼前這位般的眼神兒。
垂眸順眼仔細觀摩着陸地荒原巨石中伫立着的人兒。
莫名生出股直擊心扉的暖意,将她包裹其中;萬物不确定,那是不是由于對師尊的思念才誕生的,但她腦中越發清晰的,是他,是這個叫做“法扶塵”的人,于萬千日夜中層與她同行過很久。
可能是十年,或者百年。
但他為什麼會離開呢?
因為……自己好像把他丢了,丢在了人道世間。
雙瞳顫動,相互交織。
偌大的情緒空洞将她淹沒吞噬;萬物覺自個兒心髒已然被那人掌握手中,她想掙脫奈何做不了任何。
她有些不解,他能力竟可到達如此地步;或者說,皺眉出神間,萬物很難不構想此人先前早已如此,而自己,不過也是其中之一……
師尊……
戴行權能極高,但自己向來優越,如果将自個兒連同幾人放在一起……
足夠多的構想比不過當下人兒赤膽忠心滿溢的情感世界,萬物眼圈微紅,或許萬千歲月自己孤獨行走,但所幸所行之處,不再是孤身一人。
那些日子,師尊作為人道大限已至,他走的突然,将自己抛在腦後。
諸多甜言蜜語盡在那刻破裂,不得再度複蘇。
可後續的歲月,自己真的是自己嗎?
她熱愛人道,絕非空/穴/來風。
“噗通”一聲,光翼收起,萬物跪落在地上。
她本以為自己見的第一個人、定是那位……她覺得他必然會同自己有太多糾葛。
但眼前的,是法扶塵,他也有屬于自己的苦楚。
月色包裹法扶塵,試圖為其抹平渾身的血迹;他未曾展開任何陣場防禦,就這麼赤/裸/裸的被萬物的淩厲浸染着,若不是……
他抿着嘴唇,笑笑。
“沒關系,你能記得我也太好了!”
他自然是不舍得讓原本飛翔的小鳥兒落在滿是泥土碎石的地上,迅速擡手、在她落下的瞬間将她抱住,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