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是他創造的世界,那便一定會有破解的方法;但自己的本體都不在這具“空殼兒”身體中……萬物眼角淚珠蓄積得多了,便落在了身側人穿過的胳膊上。
法扶塵沉醉絮叨,忽見她很是受用的神态在被睡夢包裹的身軀中呈現;先是愉悅,而後不自禁遙想:萬一她心裡想的不是自己怎麼辦?
萬物不想睜開眼睛,她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破自己的心思。
“萬物,該起床了。”
冷冰冰的聲音從頭頂上空傳來;法扶塵擔驚受怕,語調間又若方才帶着寒氣。
萬物生怕他繼續做些麻煩事兒,隻得照做。
她睜開疲累的眼睛,想要蹭蹭眼角的淚痕,結果對方蠻橫的手掌比她更為迅速。
他不帶任何情感的将自己眼角的痕迹擦去,比起自己的脆弱,他仿若從來不需要休憩。
初生的陽光似乎沒過多久,便着急的從遠處看不見的地方飛入空中,試圖再次侵入這邊不知出路的森林。
身上被白色的簡單布片勉強遮住,萬物想站起身子活動身體,奈何整個人比打了一晚架還累,雙腿更是酸麻的連動都不行。
她見他滿不在乎的轉過身子,将自己的收拾的很好,又望着自己被撕扯掉的衣物,默默記下一筆。
他遲遲不肯轉過身,萬物試着求軟,可憐巴巴的看着法扶塵。
“法扶塵,我動不了了。”
“真的?”法扶塵将揮着十指将自己裝束穿戴整齊,聽到萬物的動靜,便看向被布條随意包裹住的少女滿臉嬌色的坐在腳邊。
她臉上仍舊挂着點點紅暈,耳根也是粉粉嫩嫩的,很是迷人。
香味四溢,他心髒跳得不可控制,這樣好的“食物”,他想再吃幾口。
“連去河邊的力氣都沒了嗎?”
“這附近有河?怪不得濕氣重的很!”萬物不去看他的眼睛,自顧自嘟囔着,用同樣血迹斑斑的小拳頭捶打着自己的雙腿,妄圖獲得一絲輕松。
“我不信,你站起來走幾步?”法扶塵壞笑。
他望着距離這兒不遠的灌木叢深處,已然生出别的心思,他倚靠在根粗壯的藤蔓上,撫摸着本就凹凸不平的樹枝藤蔓,打趣道,“啧啧啧,都是木屬的修者最是無用,今日你可是見識到了?”
“我可從來沒這麼說過;什麼叫我見識過了?你想趁人之危?又想打我一架?”萬物斬釘截鐵,想再試試站起來,可胯骨附近實在難以動彈,壓根支撐不來她任何想要行動的想法。
“你們人道真是卑鄙,盡想着折磨人的法子!”扯斷兩根細長布條将頭發束好的萬物佯裝氣憤。
故作别扭轉過去不理會法扶塵。
她原本以為法扶塵會繼續接着粗暴行動,可他隻是輕柔的頓在自己身旁,将頭發松開後細心的整理着。
萬物無法看見他的面孔,但他的手指總免不得不經意、不小心的觸碰到她。
他好像蜻蜓點水般,力氣弱的幾乎不曾感受。
有些驚訝他的舉動,萬物别過腦袋,想看看他臉上表情如何,隻聽對方說道。
“以前也是我來做的……以後我也可以。”
說着,法扶塵手腕上延伸出細長的兩根藤蔓,還帶着幾片翠玉般的葉子,徑直向上不斷蔓延;他動作輕緩的幾乎要停下,為她整理好長發。
“衣服。”萬物眼睛盯着地面上的碎布,它們正在被這片深林漫不經心的吞噬。
“你不需要那種東西。”
“那你為什麼需要?”
“因為我要打扮的好看些,穿你喜歡的衣料,讓你開心,多看我幾眼。”又改冰冷面孔,法扶塵低着陰翳的嗓音,吞掉幾個語言符号。
“哦?在你的世界裡,你把自己變作讨我歡心的玩具?”
她覺得好笑。
萬物挽着垂到身後的長發,頭顱中的記憶顯得不再那麼久遠、不再遙不可及;她手指探入辮發中有些回味。
“那你喜歡嗎?”法扶塵問道。
“看你表現?”
勉強站起身子,萬物試圖操作修力為自己幻化根牢固的拐杖,可法扶塵略有想法。
他快走幾步、邁到萬物身後,摟住她的腰笑,”萬物,你想試試看跟木修者嗎?”
“……你要是想……”
“不。”
“我的意思是……”法扶塵故意停頓着聲音,伸手捋着那根粗壯的藤蔓說道,“你可以騎着這跟藤蔓過去,對吧?”
“……”
“這不會也是你本體的一部分吧?”萬物愣了一下,沒明白他什麼意思,但她想求證。
“是啊,這個世界都是我的本體。”法扶塵并未任何保留,“你可以簡單理解為……在人宗那處地方,那個湖水詭物開始,你就已經在我的謀劃範圍了。吞噬這寥寥無幾的殘破世道,也不是什麼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