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憤惱怒并行，再要做出多餘的動作，已然來不及；隻得看着師姐落腳處，雖大地律動漸行漸遠。

身後，隻剩空靈聲音落幕，他并不能聽得出，那來源到底是何處。

但照舊心煩意亂。

*

沒了葫蘆，萬物心頭空落落的，彷佛向來陪着自己的好朋友走的突然、了無音訊。

目送燕師弟遠走，覺得他定然是安全的。

轉身遁入法扶塵施展的術法陣場之中，猛然被墨色幽魂狀觸手捆住腳踝，那手上張合着漂亮的大眼珠子，楚楚動人算不上，萬物隻想揮着光劍砍了它。

“小心！”

來不及叙舊，法扶塵邁着箭步閃現到萬物跟前兒，拽過她手腕兒随後跳上一段不斷虛妄飛行的薄弱碎片。

還沒等萬物好奇這是何物，看着也不像法器，法扶塵開口道。

“勉強站下吧，這是我的身體碎片。”

萬物忍得住，沒說出心裡話：你的身體很是随意啊。

“你是想吞噬這片土地？這裡貌似是座城池，隻可惜被師尊毀掉了，存活下來的修者已被人宗和百相宮相繼帶走，大可放心施展拳腳。”

“其實…”

青藍色長劍随着法扶塵衣襟飄動，他背對着萬物，雙目怒視前方不斷變化着狀态的戴行詭物，道，“我是不想讓你過來的，本以為燕克冬會帶走你。”

“你是怕他見了我，越發不得安生？”

“你小瞧我？”法扶塵回眸，輕笑，嘴唇近乎完美的弧度無不昭示着其主人的絕色容貌；法扶塵臉蛋兒不屬于乳臭未幹那一卦，更透着成熟氣息，他眉骨優雅、鼻梁眼窩相得益彰，深邃而充斥着熱烈情感。

眉目傳情，得以直觀展現。

“那是…”

“被你看穿了路數，感覺很不爽而已。”法扶塵繼續笑，“如果我真的殺死了戴行，你會傷心嗎？”

“…”萬物沉默。

“所以，我才不想讓你過來的。”法扶塵白裡透紅的手指骨節分明，蜻蜓點露般敲擊着身前的護盾屏障，而後轉過身子摸着萬物腦袋，還是微笑，“無論我們倆個，誰離開了，你都不會好受的。”

“誰都不會好受的。”萬物伸手拂過法扶塵有些淩亂的衣衫，握住他領口，“所以，我來了。”

“萬物，我是真的愛你；你離開我的百年中，我不斷尋找你的背影；人道無常，我走過許多地方，見過許多風景，我幻想過無數個和你一起的日日夜夜，你都不會知道的。可是我也很明白，相對于我，你也隻是更喜歡戴行。我從不否認是他作為第一個對于來說意義匪淺的存在，所以，我想…”

青色劍柄被握的發出铮鳴，卻有隻手覆住他的手背。

法扶塵眼中多了幾分光亮。

“既然是詭物，那隻要擊碎‘丹’就好了，對嗎？”萬物松開握住他領口的手、慵懶掠過他唇角、臉頰，最後落在心髒處。

“你，舍得嗎？”

“你不是…教過我嗎？”

萬物挪動腳步，牽着法扶塵的手站到他身側。

法扶塵瞳眸中陰翳頓時驅散開來，他嘴角勾起源自内心深處的愉悅，側目而視，眼中再無其他，如同昨日，少女盡數占據他全部的内核。

笑聲驅散雲霧。

然，萬物眼睛終是落在了那柄被法扶塵握住的青藍色長劍上；這法器，好像真的并非人道所鑄，先前，萬鄉村的工藝她也是見過的，從未如此奇怪妖異。

但方才觸碰法扶塵手臂的那瞬間，很多的碎片沖進她荒蕪的腦海中。

她很不想動手，但她從站在法扶塵身邊的那刻，就覺得。

她真的回不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