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傲月對這些,還是有忌諱的。但有一張飄到她頭上了,她隻好指尖捏着拿下來,無意中瞥到紙上排版精美的蠅頭小楷:
忘川河、金雞山包車豪華一日遊,二人同行一人免單,隻要888。
“這……”白傲月無語,看來地府也逃不過套路呀。
再往前走,街頭雜耍藝鬼将五六個人頭在雙手中倒換,同時下腰、劈叉,引得群鬼陣陣鼓掌。
白傲月扶額:“咱們還是直接去迷魂殿吧。”
“得嘞。”墨風手中馬鞭一揚,半刻鐘不到,就到了判官大人府邸。
殿門上一幅對聯,卻沒有橫批,僅有一塊黑色的匾額。
進得殿來,彌漫着一種腐臭味兒,還有金屬生鏽的味道。
隐約可辨一張木桌,兩側排着各式各樣的刑具。
房頂滴着水,混合着血腥的味道。白傲月再次一陣眩暈,她不動聲色扶着門框緩了會兒,繼續往裡走。
正中間有一個人,黑漆描金的木制輪椅,容貌卻是青面獠牙,黑煙出竅。
白傲月一凜,兇神惡煞的牛頭馬面忽然探到她眼前:“下站何人?”
“散。”
聲音還是熟悉的低沉無情。
大人左手一擡,面前的黑色煙霧逐漸變白,四散開去。方才的兇狠面容不見了,霁月清風的一張冷白面孔顯出真容。
兩旁站的牛頭馬面也現了真身,毛茸茸地半飄在空中。
一隻是粉色的小矮馬,長着一對白色翅膀;另一隻是黃色的小肥牛,因為噸位重,所以隻能飄到一半。
白傲月腹诽:真身還……蠻可愛的嘛。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這房間裡也亮堂了些許。
“剛審完案子。”湛凜生推着輪椅,從高台上下來。
原來,這就是他審案的地方,白傲月不由四周看了看。
藻井的龍紋不怒而威,一圈圈凹深的盤旋,白傲月盯着盯着,眩暈感又上來了。
下一秒鐘她就失去了意識。
湛凜生眼疾手快将她接住,抱起,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墨風使了個眼色,讓巴巴兒等着看戲的牛頭馬面趕緊出去。他将湛凜生推回卧房,便也退了下去。
白傲月在湛凜生的懷中,似乎睡得很不安穩。
湛凜生右手覆上白傲月的額頭,讀取着她腦中的畫面。畫面中的白傲月,比起現在更顯稚嫩,尚未褪去嬰兒肥。
懷中的她,骨相線條柔和精緻,出落得越發驚豔。
她與姐姐奔跑在山坡上。就在不遠處,一個男子的目光一直流連在她們跑過的每一處地方。畫面中看不清楚那男子是在注視着白傲月,還是她的姐姐。
男子身材高大,隻是他那般望向白傲月的眼神,湛凜生不由蹙眉。男子雙腿筆直修長,身形闆正。前面的兩個少女快步跑了起來,他也在後面奔跑起來,長腿步幅寬闊穩健,沒幾步就趕上了她們。長袍在風中,獵獵翻飛。
接着畫面一轉。白傲月被罰跪在祠堂,手背上有着被戒尺打過的痕迹。她滿目倔強又不服地望向站在左前方的人,那人已經換了一身藏藍色的長袍,背對着她。湛凜生過目不忘,他一看便知道是方才在山上與她們追逐打鬧的男子,又是為了什麼事情,他要将白傲月打成這樣呢?
那男子嘴唇翕動,似乎說了些什麼,但是雜音很大,湛凜生耳力過人,也未能聽清。雜音中充斥着“你什麼都比不上你的姐姐”,“白家都是靠你姐姐起來的”,“如今家道要落在一個外人手中”,“如果不是你姐姐出了意外的話,像大師兄那樣的好男人又怎麼會輪得到你呢?”
畫面再一次斷開了。白色燈籠,白色蠟燭。白傲月也穿上了孝衣,湛凜生早就查清楚她沒有親人了,唯一能夠讓她服喪的隻有她的姐姐。
靈堂裡,大師兄也跪在白傲月身旁。二人似乎剛剛吵過一架,白傲月睥睨着他,目光從他的眉間落到眼眸,落到鼻骨,最後停留在他微抿而淺薄的唇上。
湛凜生的濃眉皺得更深了,隻是一眨眼的功夫,白傲月忽然從地上站起,男子竟不對她設防,由着她撲在自己身上。供桌上的瓜果滾落了一地。白傲月将他壓在桌子上,用力壓住他的雙唇。
湛凜生瞳孔張大,眼前的圖像卻消失了。
雙唇上溫暖而有力。懷中的白傲月捧着他的臉,将嘴唇覆了上來。
他有一瞬覺得是白傲月混淆了夢境與現實,然而下一瞬,白傲月兇猛攫取的态勢讓他清醒過來,她在吸收他的靈力。
白傲月仍是昏昏沉沉,求生的意志讓她放不開靈力的來源。就在冰冷的周身有那麼一處地方,溫暖又舒服,像是有着綿綿不盡的補給。
想要……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