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血的味道。

這味道，刺激着地府的每一縷魂魄。

階位低的魂魄熊熊燃燒，階位高的鬼哭狼嚎。

本就不穩的靈力哪禁得住群鬼這般作動。

湛凜生坐在輪椅上，單手撐着桌子，幾絲細發被汗打濕，貼饒在脖子上。

仿佛有什麼東西要破腹而出，他狠狠彎腰擠壓大腹，卻一點都不能緩解疼痛。

冷汗順着昂起的頭頸滴到領子裡，湛凜生顫抖着伸出手：“傲月……别怕，我是為了安胎，才……”

為了安胎就要喝人血，太醫怎麼不會開這樣的方子給程豫瑾？

他的臉上再次顯出玻璃紋，青面獠牙，長發散亂，身後黑霧重重，幾乎要現出原形來。

白傲月這次看得真真切切，他是非人之身！

他根本不是判官大人！

“發生什麼事了？”崔然和墨風也受靈力幹擾，跌跌撞撞闖進屋來。

一看湛凜生快屏不住，就要在白傲月面前現形了，崔然立刻原地打坐，先穩住他現在的人形。

墨風焦急道：“怎會如此？今夜是十六，已經不是滿月了。屬下先去鎮壓外面群鬼，大人您定定神。”

白傲月倉皇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果方才崔大人沒有及時進來，湛凜生會對她做什麼，會噬咬她，撕碎她，還是吃掉她？

她揮開玉鏡，趁亂離開。

白傲月拖着沉重的身軀，一頭栽到寝宮的床上，心力交瘁。

她身邊懷着孩子的兩個男人，都不得依靠。本以為鳳君不在意她，好歹湛大人是真心為她的。那日看到他為肚裡的崽紮搖籃，不知有多感動。

如今，能從他手下逃回一條命，已是不易。

懷中的玉鏡一個勁震動，白傲月拽着流蘇，把玉鏡從懷中扔到床上，不敢再去看。

想到之前崔大人和湛大人在房頂看着她，他們若要來找她，她無所遁形。

“小路子！”白傲月沖到門外喊。

“陛下，您醒了？時辰還早……”

“快！請國師過來。”

“陛下您忘了，國師尚在閉關。”

白傲月猶豫一瞬，還是顫抖着聲音道：“那去請張道人，快去！還有，把所有燈都點上，宮裡所有燈都亮着！”

小路子領旨，忙不疊去了。陛下向來不是心急之人，夜深露重，怎會這般時候去城郊請張道人。

白傲月與張道人并不熟稔，會去請他一則是實在無人可用，二則也是因為姐姐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