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瀾盯着路無憂抓着毛球的手,被他目光掃過的地方,路無憂感覺一股莫名熱意。
難不成這就是佛修對鬼修的天然壓制?
“咳,那什麼,這詭祟也解決了,我就先回房歇息。”
見祁瀾沒出聲,路無憂打算先行告退,轉身欲走。
不過怎麼腳下沉重,步子邁不開。
低頭一看,自己身上從肩至腳,已被金色绫帶纏繞束縛,绫帶上流動着梵文法咒,為金縷所織。
路無憂:?
路無憂又轉頭回來,皮笑肉不笑:“尊者這是何意?”
祁瀾仿若冷厲淡漠的判官,盯着路無憂道:“你,形迹可疑。”
路無憂:??
人家包公是青天大老爺,你祁瀾怕是清湯大老爺,在這亂判呢?
怎麼就看出他形迹可疑了?!
玄禅宗的佛經莫不是讀了會傷腦子?
“身為鬼修,為何冒充雜役混上靈樓?”
“……”
一天下來端茶遞水,雜役身份代入太強,差點忘了自己是混上來的。
路無憂試圖辯解:“我是鬼修不假,但混上來隻是想搭個順風船而已。再說剛才除祟我可沒少出力!”
“不是因為詭祟盯上了你?”
“……”
要這麼說,也對。
路無憂繼續據理力争:“那我真要有什麼壞心思,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見祁瀾默然不語,路無憂心生一計。
他小步蛄蛹到祁瀾跟前,眉眼彎彎,笑眼裡帶着戲谑:“尊者怕不是對我一見鐘情,舍不得我走吧?”
原本他隻是想着惡心一下祁瀾,讓他放開自己,但沒想到擡眼看去,祁瀾眸瞳極黑,似一泓幽暗望不到底的寒泉,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
路無憂心頭莫名一慌,腳下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卻忘了腳踝被金绫纏住。原本平衡被打破,眼看着就要仰倒在地上。
寬厚的手掌再度穩穩扣住路無憂腰間,将他拉回站穩。
祁瀾手掌溫熱,撫在腰間,似乎又惹起了先前反噬的灼熱,讓驚魂未定的路無憂有些緊張。
他想起初識祁瀾的時候,這小子可是十分招村裡少女歡喜,可這人跟瞎子般對一切投懷送抱熟視無睹。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祁瀾現在變得也容易與人親近,讓人怪驚訝的,念經居然還有這功效。
為了緩解尴尬,路無憂故作輕松,卻不敢再看祁瀾:“哎,尊者如此傾心于我,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就以身相許?”
卻沒注意到祁瀾面色不變,眼眸蓦然深沉晦暗,一絲欲念翻湧而出,又悄無聲息消隐,平靜得似乎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
衆人趕來的時候便是看到這一幅景象——
瘦弱清秀少年被高大的佛子擁在懷中,露出的半側身軀被金绫緊纏,腰線盡顯,如同東海金夢鲛人。他仿佛渾然不覺,隻是貼着佛子溫聲笑語。而佛子半張臉掩藏在黑暗中,讓人無從得知他的神情。
祁瀾察覺到衆人視線,金绫意随心動,貼着路無憂的腰身往上收回,改為縛住他的手腕。
身上的束縛一松,路無憂頓覺舒坦多了,活絡着腿腳,怪祁瀾現在才發現那樣縛住他,有多麼不方便。
“禀尊者,詭祟分身已誅。”三名小佛修快步上前,躬身彙報,雲煉和數名精英弟子跟在其後。
祁瀾确認路無憂站穩後,才道:“好。”
随即,再看向雲煉:“水祟本體亦已伏誅,雲煉掌門可安心。”
“謝尊者。”雲煉感謝一番後,目光掃過路無憂,皺眉:“不過這位是?”
作為掌門,雲煉自是對自己門下弟子了如指掌,如今這裡出現了一個生面孔。
路無憂剛才與詭祟纏鬥,反噬又發作了一通,身上已透出淡淡鬼氣。在場衆人都發現了他鬼修的身份。
祁瀾:“一名混入樓的鬼修。”
衆人:?這我們也能看出來。
雲煉:“莫非就是這鬼修将詭祟帶入樓?”
雲煉看向路無憂的眼神透露着不善,别以為他不知道有些鬼修魔道會豢養詭祟作惡。
路無憂原本還沉浸在找出三個小佛修的樣貌不同之處,聽見雲煉這話,回過神來急忙辯解:“哎,這就冤枉錯人了,我剛才還協助尊者大大除祟呢!不信你問他!”
他的手被金绫縛着都不安生,不忘用手肘杵了杵祁瀾,這一幕看得衆人目瞪口呆。
大膽,着實大膽!
衆人心想,佛子的衣袍是你這個鬼修能碰的嗎!也不怕上邊的梵文禅法下一秒把你超度了!
祁瀾神色自若:“在我趕到之前,是他牽制詭祟,護了一衆弟子。”
“聽到了吧!”
路無憂嚣張得意的嘴臉,讓衆人憤憤想到,剛才看到的什麼柔弱少年金夢鲛人确實是幻覺,畢竟不可能會有這麼賤兮兮的鲛人!要不還是把這厮原地超度了吧!
沒等路無憂得意太久,祁瀾清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不過這鬼修混入靈樓,原因尚待查明。”
雲煉聞言又立刻警惕了起來,眼睛上下打量着路無憂,顯然不打算輕易放過。
路無憂見狀,眨了眨眼睛,試圖露出真誠:“掌門您看我真誠的樣子,我隻是為了順路到若陽城而已。”
祁瀾聽聞若陽城三字,眉宇微動。
“掌門,您得信我啊!”路無憂還在試圖打動雲煉。
“不信。”
“……”
雲煉不再聽其狡辯,揮手喚弟子過來将路無憂帶去倉庫關押。
“等等!你們就是這麼對恩人的嗎?沒功勞也有苦勞吧,喂喂喂!”路無憂左右蛄蛹,躲着準備過來抓自己的兩名弟子,誓死不從。
祁瀾:“且慢。”
衆人停下動作。
“讓他随我同住即可。”
祁瀾此話一出,不僅再次讓雲來器宗的人瞠目結舌,更是驚飛了小佛修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