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
峭壁上赤炎氣息越發渾厚,不出預料靈蘭就在今日成熟。
靈蘭隻有在成熟綻放那一刻,赤炎精華才會達到至臻之境,若是在此之前,便斷根折花,必讓藥效靈力大打折扣,更嚴重還會使到手的靈蘭變成廢草。
因此即便周圍峰頭已來了不少門派修士,其中不乏一二品仙宗弟子,但他們占據各勢,絕不輕易動手,均虎視眈眈地等待着靈蘭開放。
此時正值夜晚與黎明交替之時。
山崖夜色溫涼,祁瀾穩坐一方石台,凝神靜思。
淨嗔三人平時這個時辰早已下峰頭找妖獸曆練,如今也站立在峰頭崖邊上,雙手合十閉眼誦經。
至于路無憂,他假裝無意,實則已在祁瀾邊上走了數十個來回。
見祁瀾仍舊靜默不動,路無憂摸不準他态度,這幾日除了手環那一回,兩人之間的互動近乎為無。
最後,路無憂還是老實走上跟前:“尊者,你看這佛绫拘着我,行動也太不方便了,我還得搶靈蘭呢。”
“要不這樣,你把佛绫解開,我若是搶到了,你三我七,如何?”路無憂表示自己做出了很大的讓步。
沉默片刻,祁瀾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取靈蘭時,佛绫不會阻撓。”
有了祁瀾這番話,路無憂便放心了。
他們所在的峰頭,離靈蘭不算太近,但視野極佳,擡頭望去,便是峭壁上的靈蘭。
黎明将至,小佛修三人也不再誦經,而是仔細觀察着靈蘭狀态,蓄勢待發。淨癡一如既往木着臉,淨嗔勢在必得,淨貪在三人中身法最差,此時圓臉也繃得緊緊的。
佛子在旁,他們三人自然是不能太丢臉,總要獲得一株半株。
祁瀾在他們邊上閉目養神,巋然不動,不想下一秒睜開了雙眼,淨貪吓了一跳,以為是自己嘀嘀咕咕吵到了尊者,要被訓斥了。
可等了半天,發現尊者根本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隻是望向底下陰寒潭。
淨貪順着祁瀾的視線,看到了潭邊上,有個十分不起眼的小草包。
祁瀾看了許久,淨貪也跟着看了許久,才蓦然發現這小草包在以極緩慢的速度移動着。
就在這半天時間,在衆人的眼皮子底下,這小草包,竟神不知鬼不覺地移動了數十米!
用淨貪在話本子裡學到的詞就是——
好苟啊!
這也怪不得其他修士,因為靈蘭即将成熟,稍有錯眼,可能就會錯過最佳的出手時機。
衆人的神識目光大部分均放在靈蘭上,而且期間也來了不少修士,動靜可比路無憂僞裝的這個小草包大多了。
鬼修有一點好處就是,隐蔽身法強,即便是修成了人身,存在感也會極弱,除非路無憂有意為之,否則非化神以下的修士所能看破。
若陽秘境為一百年一開的小秘境,雖說陽系靈草衆多,但總歸比不得其他大秘境的機緣,因此來曆練的弟子大多不過金丹境界。
也就玄禅宗此次出乎衆人所料,由佛子帶隊,但祁瀾的年齡資格并未超過秘境限制,即便參與也讓人尋不出錯處,況且人家壓根不參與靈蘭争奪,衆人也就并未多言。
路無憂打算繞過這群修士,去到靈蘭所生長的峭壁邊上,雖然兵行險着,但這是他僞裝能接近靈蘭最近的地方了,再近必然會被發現。
陰寒潭中戾水三千,泛出來的陰氣冰冷刺骨,與靈蘭赤炎相生相克。
不過隻要不掉入潭中,這對路無憂算不得什麼。
路無憂暗搓搓地成功移動到峭壁邊上,窩好了動作,靜待靈蘭成熟。
天邊金烏緩緩升起,當第一縷初陽落下,一陣強烈的火靈力波動從峭壁上,向外滌蕩,底下寒潭亦忍不住陰氣翻湧。
八株流焰靈蘭葉片邊緣泛起如朝霞般的紅光。
半刻鐘後,玉質的花苞逐漸由粉轉紅,越變越烈,而靈蘭的香味再也無法掩蓋,透出心曠神怡的香味,讓人聞了為之一振。
金烏光芒愈加強盛,花苞已紅豔滴血,在微風中搖搖欲放,赤炎的熾熱已然達到鼎沸。
淨貪額頭上的熱汗滑落至下颌的瞬間。
靈蘭綻放!
峭壁上迸射出令人眩目的紅光,一刹那,數十道流光疾飛而出,又在空中交手來回百招。
有些弟子趁機從峭壁底下偷襲,卻不想剛碰到石壁,便慘叫倒地,便在地上瘋狂搔撓着身子,滿身狼狽。
有知曉問題的人大喊:“誰在峭壁底下撒了癢癫粉!!”
這癢癫粉乃是鬼市獨有玩意兒,無色無味,沾上後奇癢無比,隻有下三濫的修士才會去購買。此毒雖不緻死,但難解在中毒者需忍住瘙癢,耐心運功排解。
好在有人發現這毒粉隻在靠近地面的石壁上才有,隻要避開而行即可。
可正當越過地面時,地上的小草包下驟然殺出一道流虹,與其他人不同的是,這道流虹并未沖向靈蘭,反而逆向而行。
靠近峭壁的修士被迎頭踩了一腳,更有被直接撒了一身毒粉。
路無憂不停的甩出各種法寶雜貨阻攔那些飛上峭壁的修士,就連淨嗔也險些被扔中。
有的修士不是沒想過反擊路無憂,卻不知道為啥莫名其妙自己的幾大穴位中了幾招,真不知道這苟修士想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