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那麼幾個修士曾經有緣見過佛子一面,此刻見狀,不禁大喜。
“是寂空尊者!”
“我說那劍修怎麼這麼臉熟,不過他旁邊的那個人是誰啊?”
祁瀾掐指拈花,梵文金縷淩厲如貫而出,直向羅凱父子捉拿而去。
羅凱父子則反應極為迅速,他們本身所站位置就在平台邊緣,在看到祁瀾的瞬間,便急速後退落至回廊。
幾乎是他們退出的同時,空氣陡然泛起一陣扭曲,乾坤空間蓦然啟動。
路無憂察覺到異樣,大喝:“快靠過來!”
他剛喊完,腳下的地面竟憑空消失,衆人大驚。
金縷瞬間回撤,以祁瀾路無憂為中心,編織造成一方金色的浮台。
衆人忙不疊朝兩人靠攏,可再快,也總有幾個先前跑遠的信衆落在外圍,路無憂喚出舔月,銀狼接連數躍,将那即将掉入池中的人一一抛向中心浮台,浮台将他們穩穩托住。
衆人圍着中間的祁瀾與路無憂,舔月為了節省空間,化成了普通狼隻大小。
但金縷并非專門載人法器,更何況上面容納了将近三百人,每一寸落腳的地方幾乎都需要耗費極大修為。
祁瀾面上不顯,他修為足以支撐數個時辰有餘,但眼下有更麻煩的情況發生。
阿春與衆人緊緊挨着站在一起,面色驚恐地看着周圍。
棧道回廊已然與平台斷開,原先的水榭已變成一個幽暗曠闊的空間,蓮葉如同盞盞鬼火自燃起來,泛着幽光,原本清澈的池水也化為了血水,一雙雙血紅的眼睛在底下冒着光,盯着浮台上的衆人,伺隙而動。
而浮台前赫然矗立着一塊巨大的血礁。
礁石形狀如立起的蝶貝,通體血紅妖異,嶙峋表面布滿森然戟張的棱角,中間緊閉的石縫滲出濃稠血露,沿着礁石紋路緩緩流淌,最終墜落池中。
祁瀾皺着眉頭,路無憂與他同樣觀察着血礁,磅礴的祟氣從血礁縫隙中散發而出,其中還參雜着經年累月冤死人牲殘存的怨戾——即将進階的屠級詭祟。
這麼濃厚的祟怨并非十來年可豢養得成,怕是經過五六百年積累所鑄。
若陽秘境的菌林與之相比起來,簡直就是幼兒與成人之别。
要是讓這血礁詭祟成熟,莫說月牙島,隻怕整片南海都會淪為它的覓食之地。然而,與一般屠級詭祟相比,超度淨化這即将進階的詭祟所需時間隻多不少。
若隻有路無憂與祁瀾兩人還好,但其他人就不一定能撐到淨化結束的時候了。
羅氏父子與族老早已穩穩占據四周陣腳,自帶防護結界浮空而立,像是看死人一樣盯着底下衆人。
“竟然是乾坤空間,我們逃不出去了……”
有修士面色煞白,其餘人起初不明所以,等他解釋後,也都腿軟脫力,臉色惶然。
見祁瀾和路無憂皆無動靜,衆人更是惶恐,“完了,連仙長都無話可說,這次怕是要死在這兒了。”
見衆人緊張無措的樣子,羅凱像是捉弄完甕中耗子的老貓,甚是痛快笑道:“快快成為我海珠神的祭品!”
說罷,他短手一揮,無數水鬼紛紛越出水面,作勢要拖浮台上的衆人下水,信衆中的凡人哪曾見過這般陣仗,紛紛驚叫逃竄,可浮台就這麼大,能逃去哪呢!
就在水鬼夠上浮台的瞬間,台上金光迸射,将水鬼扒着浮台的手炙燙出陣陣白煙,水鬼們立時發出嬰兒般的哭叫聲,掙紮着跌回池底。
浮台為金縷所築,本就具備降妖退魔之力。
隻要祁瀾一直站在陣眼,浮台之人便可百邪不侵。
祁瀾伫立在浮台中央,僧袍鼓蕩間,七枚渾金舍利子脫手飛出,精準嵌入血礁中,布成七星金剛誅邪陣,強行打斷血礁欲張開縫隙的動作。
他随即閉目誦經,随着清冷梵音擴散,誅邪陣上,舍利子之間生出如金縷般的線條,逐漸勾勒出陣圖輪廓,欲要将血礁包羅淨化。
無形中與乾坤空間形成抗衡。
羅凱豈能不知,他急聲催動水鬼。
路無憂骨刺淩空向他刺去,不出所料,被結界擋了回來。
很快,水鬼在羅凱與羅氏族老的厲聲催促下,迅速一層疊一層,用底下同伴犧牲扒上浮台,探出黑爪便要來抓人。
就在李四娘的衣衫險些被抓到時,一道銀白流光閃過,那一圈水鬼的手臂應聲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