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經文的光塵漂浮在山坡之間,緩緩滌蕩淨化着被祟氣侵蝕的一切,黑赤的枯土冒出新生的草芽。
莫憐與杞行秋的魂魄妄念最終化作漫天流螢。
幾聲清越缽音響起。
山坡夜風忽盛,掠過枯土,帶着久違的花草香,卷着熒光飛向遠天。
南城坊沿街上已經有不少民衆從家裡走出,沐浴在晚霞照耀下。城中有不少人看見晚霞中飄散的流螢,紛紛指着拜着,隻因那片流螢像是兩道追逐的少年身影,一個廣袖招展如蝶,一個手執陣符星盤。
路無憂站在山坡上,望着流螢飛散,風裡隐約傳來輕聲。
“我這樣……是不是很醜?”
“不醜,阿逸是最好看的蝴蝶。”
“呆瓜,這是飛蛾。”
“那就是最好看的飛蛾。”
……
路無憂看了好一會,直到所有熒光消散。
莫憐消散的地方,留下了一隻蝶簪,是原先那隻水玉蝶簪,也是莫憐凝結的祟核。
路無憂撿起蝶簪,原本的水玉色已被漆黑的妄念沁污,即便被祁瀾簡單淨化過一回後,仍透着濃重妄念之氣,路無憂拿在手上不過幾息時間,丹田的反噬印記便被引得躁動起來。
頓時疼得他呲牙咧嘴。
“先别碰了。”祁瀾從他手中取過蝶簪,放入芥子囊。
“待合适時機再探祟核。”
自月牙島一事後,路無憂便和祁瀾約法三章,後續吞噬祟核都需得在祁瀾看管下進行,以防他無法消化祟力惹出問題。
血蚌祟核為屠級巅峰,都讓路無憂歇菜了小半個月,更别提極級詭祟的祟核。
殘陽漸落,天空泛起紫霞。
山坡恢複了生機,路無憂在杞行秋與莫憐所在的地方給他們建了衣冠冢,才與祁瀾一同返回城中。
路無憂與祁瀾走在街上,起初還不覺得如何,後面越來越多人盯着兩人,路無憂不得已用金绫把自己頭臉整個蒙了起來,趕緊拉着祁瀾與其他人彙合。
詭祟剿除後,歲安的祟瘴還需要外力清散。
杞骁原先的副手被推舉為城主,尋了一處府邸作為臨時城主府,這幾日正配合仙盟安排忙碌不停。
城主府被毀的動靜太大,一開始造成了許多民衆恐慌,後經仙盟解釋,衆人得知詭祟已除才冷靜下來,冷靜完之後又開始燒香慶祝自己逃過一劫。
歲安城禁仍在,但護城大陣撤去,大街上商鋪茶樓酒肆開始活絡。
臨近盛夏,白日天氣燥熱起來,淨嗔淨貪兩人各捧着一碗茶湯坐在茶樓門口,舔月蹲在旁邊,跟前也放了一小碗茶湯。
大堂裡衆人就最近一言一句談起來。
“杞城主以自身生機來抵禦祟氣侵蝕我城,若不是他,這場祟疫不知還得傷亡多少。”
“就是不知道這詭祟本體是什麼東西,仙盟也沒公布。”
“嗐,管它是什麼!滅了就好!”
“雨花巷有人見到恩公與佛子了,千真萬确,杞二公子當時都在呢!”
……
話題最火的不僅有詭祟如何解決的,還有恩公與佛子不得不說的二三事。
寂空尊者有一已故白月光道侶,全修真界衆所周知,但歲安百姓沒想到他的白月光竟與自家恩公為同一人。
淨貪小口喝着茶,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
淨嗔撇嘴道:“不過是那鬼修假扮的而已。”
雖然他也沒弄懂,兩人為何如此相像,但那鬼修說自己從未來過歲安,也找不出與恩公關聯的線索。
“今日尊者和那鬼修有要事商讨,不知要議到何時。”
淨貪咬着茶碗邊沿,含糊道:“不知道,怎麼着……也得個三五天吧。”
淨嗔皺起眉毛,“什麼事要這麼久?”
……
陷入無盡潮熱的路無憂,額上細汗淋漓,咬着金绫也在想還要多久。
上午吞噬完祟核,引起與上回血蚌那樣的反噬也就算了,但萬萬沒想到,莫憐本身是情欲妄念為食的詭祟,祟核帶有堪比绮夢燼的效用。
本來路無憂想着自己解決。
可不曾想祁瀾将他攔住,淡淡道:“寫淨祟經同樣也要花時間,就一并解決了。”
然後不知怎地,就變成了眼下這個情況。
情欲妄念的催化下,佛骨靈紋在體内一波接一波的滌蕩,不像緩解的解藥,反倒激起更猛烈的渴念。
他想要索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