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擁宸:“……”
而竹勻說完話,就忽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戰術性尬笑,摸摸後腦勺:“侯爺,不知當講不當講……”
“您的探子隔三岔五地傳信給我,信中說,姑爺在洛陽,簡直是隔三岔五又三五成群地遇見匪徒呢。”
怪不得常擁宸的佛珠都被災邪震斷了。
“你不早說?”他問。
“你自己說的等姑爺死了再告訴你,你化繁為簡隻用奔喪……”竹勻無語。
“你真貼心。”常擁宸長籲短歎,擦把冷汗。
“您更貼心。”竹勻看着不遠處婚喪嫁娶一條龍,發自内心贊了一句。
倆人搞冷笑話,後心有靈犀似的,一齊在巷中笑了起來。
……
千裡之外,洛陽。疾風掠過樹林,月影斜過三分,老牆上爬山虎尚且翠綠,一陣夜禽啼聲漫過山崗。
刀光劍影間,他将身後刺客甩開百米,彼時遠處半山上的古刹蕩起鐘聲,一身墨黑的青年翻牆入古寺。
寺中,慧心和尚備好簡單的酒菜,井邊或檐下,還有兩三群比試磨練的裝束相同之人。
聞動靜,衆人皆按下腰間刀柄,沉眉掩身退步,待到那人穩步落地,再一齊沖上去,霎時間院中刀劍無眼,六個人共同圍剿不速之客。
和尚在石桌前看着,瞪大了雙眼,又不知從何躲或勸。
程三指劍對來者步步緊逼,逼得那人隻好仰起臉步步後退,而矮牆後的白二望風而動,見機行事,倏地一聲從後方攔截偷襲。
劍風激蕩,把來人烏黑的長發揚起,黑色面具後的系繩斷開,露出那張意氣風發的俊臉來。
程三的鐵劍照霜雪月明。
亦然映出沈笑空眉目的輪廓。
而後,那些人俱是驚喜,卸下刀劍,一并擁了上來,呼朋引伴似的大喊:“老大回來了!”
“老大,我們好想你!”
“殿主,你想死俺們了!”
一群人挨個擁抱大哭,幾乎要把中間的人來回檢查八百遍,天哪,沈笑空不過才走了一年。
“好了好了……我此去一年,有驚無險,有勞你們挂念。”
接着,衆人走到桌案前,紛紛解下腰上象征百墉殿的黑色面具,按加入門派的一二三排行,一個疊落一個整齊放好。
他們圍坐一周,皆是喜笑顔開。
慧心和尚對人微微笑:“善哉善哉。”
沈笑空最後将面具放在上面,他們百墉殿的人總是三個月集會一次,什麼都不幹,就是數面具。
缺了誰,又少了幾位,原先一共八十一位。當然這次隻是沈笑空回來了而已,殿中衆徒還不至于零落至此。
白二年紀不大,瘦瘦小小的一個:“老大,朝廷人心險惡,我們很擔心你。”
“雖然我們最終總要聽皇帝的旨意,否則就會被上面圍剿,但是也是因為本質上是皇帝的組織,出派任務時常常受到政敵的暗殺。你一年前隻身一人上京,可把我們吓壞了。”
“是我不好,沒給你們寫信報平安……”沈笑空臉上歉意,以茶代酒,自罰一杯。
程三卻不以為然,笑哈哈積極道:“白二你真是杞人憂天呢,我們老大是去皇都成親的——啊對,确實吓了一大跳呢!”
“你可從來沒跟咱們兄弟說過,原來暗戀那麼多年的是個小侯爺!”程三拍案而起,露出詫異破天荒的表情。
“那咋了?”韓九抓一把鹹花生,投到嘴裡,這夥子人基本都是打光棍,一來二去行走江湖羁遊不定,一旦成了家,就得找别的安穩活計謀生。
白二:“那老大什麼時候給我們見見嫂子?聽說長得可好看了……”
“哦~~~”
一群人開始圍着起哄,問東問西,沈笑空避而不談唯恐不及,搞半天連口菜都沒吃嘴裡。
慧心和尚看出來事出有因,在一邊樂呵解圍,說:“哎呀,你們老大風塵仆仆,一個月才到地兒,今兒個晚了,先叫人休息吧。”
沈笑空向他投過去中肯的目光。
一夥人又一哄而散,有的爬上房頂枕月而眠,有的抱劍守在柴門外,霎時間古寺院清靜下來,就像隻有對坐的這二人一樣。
慧心和尚幽幽歎:“随百墉殿勢力壯大,有居心叵測之人僞造面具,混入内部刺殺,所以不怪他們方才出手。”
“猜到了。”沈笑空揉了下太陽穴。
和尚穿一身破舊補丁的僧袍,面前的菜都是素。
“你來時沒走正門,而是翻越暗牆,果不其然被盯上了?”
沈笑空回憶方才不久交手的刺客,卻說:“我隐約聽到他們說什麼寺什麼和尚,應當是你的仇家吧。”
“……不過你放心,他們最多一息尚存,不會找上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