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玑聞言,心中一動,道:“您的祖母......可是朝陽大長公主?”
“嗯。”蘇流采在他發頂按了按,道:“不過我在西北的将軍府卻是打理得不錯,若有機會,還能帶你去看上一看。”
陸明玑聞言愣了愣,想到她多年來的确長居西北,此次回京,似乎也隻是因為新皇登基之事,心中一緊,面色卻不變,道:“不知将軍此次要在京中待上多久?”
蘇流采笑了笑,道:“近日西北無戰事,若無意外,倒是可以多呆些時日。”
陸明玑聞言松了口氣——她若要回西北,不知會不會帶上自己,他在京中,可還有好些事情要做。
擔心蘇流采有所察覺,他便适時地轉開了話題,道:“卻不知這是哪位大人的院子?”
蘇流采輕輕一笑,擡眼看向依舊空閑的主座,道:“是靖國公,王漳西。”
靖國公?陸明玑聞言有些迷茫,蓋因他似乎不曾聽過有關這位大人的傳言。
“不知道就對了。”蘇流采笑看着他,道:“靖國公為人低調得很,不涉黨派争鬥,也隻有他的春宴,才能請得到這麼多人了。”
“春宴?”
“嗯。”蘇流采應了,道,“這春明園本是一位王爺大興土木所建,後來那人獲罪,這園子也被抄了去,輾轉流落到靖國公手中,又不忍浪費這滿園春色,幹脆每年三月初一,在此舉行春宴,算來也有十餘年了。”
陸明玑沒想到這園子的來曆倒是豐富,又被引起了好奇心,向她詢問細節,蘇流采也耐着心思一一作答。
這一幕落在衆人眼裡,便是見她半倚半坐,不時與身邊美貌少年低聲調笑着,一派浪蕩模樣,不禁對近日的傳言多信幾分。
時間過得極快,宴廳中人漸漸多了起來,多是三五成群,互相攀談着,蘇流采也看到了些熟面孔。
便聽一個溫潤的聲音喚道:“錦娘。”
蘇流采忙不疊地站了起來,循聲望去,笑吟吟地應道:“大表兄。”來人面若冠玉,氣質清貴,不是她大表兄柳清河是誰?
柳清河今日一身天青色底繡銀色雲紋長衫,外罩同色鶴氅,頭戴白玉冠,貴氣卻又不落俗套,端的是一表人才。
柳清河向她走來,視線略過陸明玑,卻不帶過多色彩,随即對她輕輕颔首示意。
蘇流采便笑道:“你猜我适才見到了誰?”
柳清河見她笑中的玩味,沉吟片刻,道:“可是見着清安了?”
蘇流采聞言便是止不住的驚異,道:“錦娘快要懷疑大表兄派人跟着我了。”
柳清河搖了搖頭,無奈道:“你呀。”
陸明玑插不上話,便安靜地待在旁邊,聽蘇流采将來路上發生之事簡單複述了一遍,直聽得柳清河微微皺了眉頭,随後轉為一聲無奈的歎息。
“清安向來如此,隻是父親遠在江南,我也管不住他。”
蘇流采便笑道:“好在他隻在禁軍中任一小小官職,也不至于惹出什麼我二人都應付不了的禍事來。”
柳清河點點頭,又道:“此次春宴,倒有不少人是沖你來的,要小心些才是。”
蘇流采微微颔首,道:“大表兄放心便是,錦娘心中有數。”
柳清河也笑了,覺得自己是多慮了些,又轉而向陸明玑道:“替我看護好你家将軍,若有什麼事,隻管來找我。”
陸明玑不防他突然叫到自己,忙低聲應是,心道,這到底是誰看護誰呢。
柳清河聞言滿意地點點頭,正待與她繼續說些什麼,卻見一隊削肩窄腰的美貌舞姬曼步走上宴廳來,頓時了然,溫聲道:“春宴就要開始,我便先走了。”
蘇流采點點頭,見他走遠,便又帶着陸明玑席地而坐,看起舞來。
陸明玑不由得想起了二人初見之日,也有這樣一群舞姬,隻是比起雲想閣,這些舞姬相貌美豔之外,卻又多幾分端莊的氣質,舞蹈雖然也婀娜多姿,卻又多幾分矜持自重。
蘇流采一看便知他在想什麼,笑道:“士人之間,總是要自矜些,但各人私下,卻又說不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