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學欽問:“地闆這些東西怎麼辦。”
“就放着,哪有這麼簡單,我帶她去她們班主任那邊問問情況,地闆這些東西都要讓他們賠,賠全新的,還得賠到個用不完的。”
周學欽對着那個居高臨下正盯着自己看的林杏伸出了一隻手,并自我介紹道:“你好,我是你哥哥同學,我叫周學欽。”
林杏點了點頭,這個姿勢她學過,陸叔說當對方以這個動作朝向自己時,是謙虛示好的意思,這時她需要伸出對方掌心朝向的那隻手,禮貌地用自己的四指輕點對方的四指,拇指微微張開,輕觸對方的手背,脖頸同一時間需要帶着頭朝他點一下。
“現在都沒事了還叫什麼哥?”
江辛夷隻用了一句話便将兩人的套近乎的氣氛毀于一旦。
林杏扭頭看他。
周學欽上下把兩人都打量了一番,他指了指江辛夷懷裡的林杏:“那你應該先把她放下來。”
“是不是又沒吃飯,這麼輕。”江辛夷說着便把林杏放了下來。
林杏确實比同齡人都顯小,不知道還以為在上幼兒園,看着就好欺負。從每個周末的相處來看,她是一個口腹欲不重的孩子,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才怎麼都長不起來,更何況放她一個人在學校裡,也不知道老師有沒有管。
當他的思緒從些問題中抽離出來時,林杏還在看着他。
“看我幹嘛?”
被這麼一說林杏便移開了視線。
江辛夷覺得有一點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他道:“跟我打架不是挺能耐嗎,下次,對欺負你的人也那麼打上去,反正你有理,我讓陸叔給你善後。”
林杏本想說那是因為他自己的問題,後面猶豫了會兒才吐了一個字:“好。”
江辛夷雖然走着,但餘光都在觀察着旁邊的她,下意識想要去回想在以前生活的地方她是否也是這樣,但立馬又放棄了,因為他并沒有徹底參與到她前幾年的生活中去。
林杏拉住他的衣服下擺,她說:“我們不去找班主任了吧,他沒打過我。”
江辛夷問:“有問題找老師不是天經地義嗎?”
“老師也挺不容易的。”林杏擡頭,那一雙原本沒什麼神采的眼睛仿佛鍍上一層亮油,烏黑發亮,“而且你不是說我以後可以打回去嗎,那我就不怕了。”
“那你原本怕什麼?應該不是怕給我們添麻煩吧。”
“嗯。”經由剛剛那件事之後,林杏對江辛夷豎立的高牆下降了幾厘米,“我怕你們覺得我是麻煩。”
即便江樾微在那天夜裡對她說過不會把她當拖油瓶這麼一說,但寄人籬下的感覺反而比想象中更束縛重重,即便她再不懂,也是能察覺到一絲不自在。
江辛夷不知道怎麼回答剛剛那個問題,都說警察查案遇到血緣關系的人,盡管再不熟,但為了防止徇私舞弊都需要回避,而以他現在擁有的成見,他沒有資格,也沒有辦法來回答這個問題,直至現在,他都不能放下這個疙瘩。
周學欽在旁邊聽着,他倒是覺得這個孩子沒有江辛夷話裡話外給他的印象那樣,反而很懂事,他說:“那你到時候來我家,我想再要個妹妹,反正你哥……哦不對,是江辛夷,反正江辛夷對你又不好。”
江辛夷停下腳步,瞪了一眼周學欽:“林杏,從晚上開始我和你一起去吃飯。”
高中部的放學時間比小學部的還要再早一個小時。
林杏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朝自己班級所處的那棟樓走,周學欽緊跟其後,還不忘回頭對她揮了揮手——那跟班主任辦公室是反方向。
“哦……”
反應過來時人都已經走沒影了,隻不過……這好像還是江辛夷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