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昨晚的事情不僅僅是夢,這天她一下樓,就對所有人都道了聲“早安”,而江辛夷是最後一個得到她的早安:“江辛夷!早安!”
小孩子的把戲在江辛夷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江辛夷報複似的問她:“你今天是不是還要植樹來着?”
“哦……還真是。”林杏一片一片掰着手中已經碎裂不成樣的蛋殼,有點局促不安。
江辛夷看不過去,接過了她手中的雞蛋,三下五除二把蛋殼剝掉,把蛋放進林杏的碗裡。
“交朋友,最重要就是你要讓人家知道你想跟她們交朋友,他們不敢跟你無非就是覺得你并不想跟她們交朋友。”
事實上江辛夷也并不懂得怎麼交朋友,跟他認識的無非就是通過公司上趕着來的,又或者是像周學欽那種,從小一起長大打成一片的。
林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認真記下江辛夷說的每個注意事項,對今天回學校的日子充滿期待。
而到了學校,她照着江辛夷的方法去找朋友,即便有幾個人應承說想要跟她做朋友,但植樹這件組合已經闆上釘釘的事情,卻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她有些挫敗,正當老師要帶他們去後山時,林杏看到,不遠處的江辛夷提着一個大鏟子朝她走來。
“走啊,愣着幹嘛?”
“啊……你怎麼來了。”
跟她被扔書包時的場景何其相像,她就這麼跟在江辛夷的後面,走到了後山。
林杏拿過小鏟子想要鏟土,卻被江辛夷攔在後面:“我也想來。”她說。
江辛夷卻不管這個,他問:“你鏟土坑得鏟多久,還是我來吧。”
這個學校的小學部一直都有這麼一個習俗——一年生都要到後山去植樹。一方面是提高綠化面積,另一方面還能讓學生從小培養團結意識。
在植好樹苗上挂上同組人的名字,這棵樹後面的時間都歸木牌上寫的人名管理。
眼看着江辛夷把樹苗種好,而身邊的人卻都沒做好,林杏問:“江辛夷,你以前種的樹在哪裡啊?
江辛夷思索了一會兒,他搖頭道:“早枯了。”
林杏跑去老師那邊拿木牌,她本來想把自己和江辛夷一起寫上,然後給江辛夷一個驚喜,可她寫到“江辛夷”三個字時,還是犯了難。
于是她隻能把未完成的東西遞給了江辛夷:“江辛夷,你寫上你名字吧?”
江辛夷一愣,沒有立馬接過這個木牌,不知道想到了些什麼,他推辭道:“我隻是來幫你的,沒必要寫我的名字。”
林杏卻是一改常态地固執:“不行,這個要寫下你的名字。”
江辛夷拿她沒辦法,隻好把自己的名字寫上,由着林杏墊着腳尖,把木牌挂到了枝桠上。
江辛夷聽到她說:“之後我肯定會好好養這棵樹的,努力讓它不死掉。這樣每年我們都可以來看看它長得好不好。”
他心裡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籲了口氣,蹲下來正視她的眼睛:“我明年就要出國了。”
林杏似乎還沒反應過來。
江辛夷又說:“你想跟着我一起去嗎?”
正如陸叔預料的那樣,林杏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不知道江辛夷具體指的哪個地方,但阿媽生前跟她說過,那是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她不知道有多遠,她隻知道去了就會很久回不來,而她不想離她阿媽很遠的地方去。
在得到明确拒絕後的江辛夷也有點恍惚,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問林杏要不要跟他一起走。僅僅隻是不讨厭的話,這個問題反而已經突破了“不讨厭”的界限。
林杏蹲在一邊,用樹枝在土壤表層劃出小洞:“不能不去嗎?你不是也回來了嗎?”
江辛夷回國也在他自己的意料之外,江樾微沒跟他說明具體緣由,但他大概能猜出是不是國内的業務出現了一些狀況。緊接着便是江樾微帶着他去看望“故人”,此“故人”命不久矣,留下了林杏這麼一個意外。而他自身的意外就是回來一待就是兩年,加上還沒到來的幾個月,就是三年。他這次回去是為了升學。
江辛夷深知跟林杏說這些她也不懂,将繁瑣的過程化作幾個字,輕描淡寫地說:“不能,必須要去的。”
“好吧……那還會回來嗎?”林杏歪着頭問他。
江辛夷點了點頭:“會。”
林杏起身去提了裝滿水的小花灑,開始給這株種好的樹苗澆水,待水柱被土盡數吸收後,林杏才悶悶地回了他一句:“那我到時候可以去找周學欽陪我玩嗎?”
江辛夷噎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是周學欽很忙,估計沒什麼時間。”
江辛夷覺得自己一定被什麼蠱惑了,連帶着理智也被一口吞噬,他又說:“你到時候可以給我打電話,可以給我寫信,也可以給我寄明信片,你隻要跟陸叔說,他都知道的。”
“那我等着你回來哦,一百年不許騙,騙人是……小豬。”
“好,騙人是小豬。”
江辛夷有些忍俊不禁,他從陸叔那邊知道林杏喜歡小狗,可沒想到竟然喜歡到這種地步,但可惜他對狗毛過敏,因此家裡也沒有養。如果他不過敏的話,一定由着林杏養狗,那個莊園也有的是地方給她遛狗。
不遠處的老師拍了拍手掌,讓已經做好的同學可以回教室自習,江辛夷看了看腕表上的時間,拉着林杏去清洗幹淨,而後送她回了教室後才自己一個人回了高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