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關于朽木…”他望着天,兜兜轉轉說回正題,卻欲言又止地頓了頓。
江島不作他想,跟着歎了口氣:“…班裡的同學好像大都不記得她了啊。”
黑崎安靜了會兒,下定決心拉住了他的手腕。
兩個人一齊停下了腳步。
深色的瞳孔映着江島從茫然到了然的表情波動,沒有錯過哪怕一點細微的變化,或許這話也不是非要告知與他不可,但黑崎最終仍堅持着開了口。
“我想…不,我要去救她回來。”
江島不免想起昨天深夜,朽木白哉準備送他離開的時候,他試探着向對方詢問露琪亞的情況。
“朽木…我是說,露琪亞她也在這裡嗎?”
“抱歉。”
頭上戴着奇怪發飾的死神明确表示此事不便相告,那沒辦法,他隻好識趣地閉上了嘴。
雖然那時沒問出什麼具體的東西,但确實能感覺到露琪亞如今的處境大概率不太妙。
而對于黑崎的決定…江島無奈地勾了勾嘴角,态度一如既往的簡單。
“嗯,我知道了。”
沒有附和,也沒有質疑,作為一介普通人,他從來隻需要單純地相信着他的「勇者」就好。
……
但他真的僅是「普通人」嗎?
江島第一次對此産生了疑慮。
回過頭看,從前天那個藍發的人形虛表現得莫名熟稔的自說自話,再到昨天的死神——
在開啟穿界門之前,朽木白哉事先讓江島接過了他那隻蝴蝶。
按照他的說明,一隻地獄蝶似乎隻能單獨引導一個人,如果未持有地獄蝶,在斷界中就很容易遇上危險。
薄薄的蝶翼親昵地擦過少年的指尖,他猶疑着擡眼看向了朽木白哉。
“那你…要怎麼辦?”
江島不确定地提出解決方案:“或者我自己走就行?反正來的時候也是我一個人。”
朽木白哉不置可否,輕托着他的雙手并在一起,小小的地獄蝶随之飛進了少年平攤開來的柔軟掌心。
“這就得看你能做到什麼程度了。”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但足夠被近處的少年捕捉整句。
“……我?”安分任人擺弄的江島心中疑惑愈深。
寡言少語的男人并未多做解釋,隻讓他發散想象:“來吧。”
濃密的睫羽垂下眼睑,江島一知半解地合掌,将這份微小的重量虛虛攏起。
——如若手中之物由你塑就,那麼你會希望它能擁有何種模樣,何種狀态,何種…變化?
在這片靜谧的夜裡,少年不自覺沉下了心神。
而等到他再度打開手掌的那一刻,成功裂分為二的黑蝶從中翩然飛起,繞着兩人飄忽上下。
“……”
江島大腦宕機了。
朽木白哉瞧了眼這兩隻連紋路都别無二緻的地獄蝶,唇角不甚明顯地勾起一點弧度。
“看來,「你」并未徹底失卻往昔的一切。”
他暫且不期望少年完全理解自己話中的含義,轉身開啟了連通諸界的門扉。
“「過去」總有追上你的那天,所以…”
“——之後見,實央。”
跟黑崎道過别,回到家的江島一頭紮倒在沙發上,腦中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這兩天遇見的一樁樁怪事。
他以前一向認為,不管身邊的人有多特殊,自己也就是再普通不過的芸芸衆生之一。
可假如此番前提不複存在……
——我将如何?
——「我」…又曾為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