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珩表情極少的臉上,出現了貨真價實的茫然。
但幸好,謝崇宜的東拉西扯很快由他自己結束,他發過來文字,“你怎麼看出來的?”
烏珩:“我把沾了血的刀放進魚缸,它們表現得很瘋狂。”
謝崇宜:“所以你認為,畸變的不止人類,還有動物?”
“我認為,畸變是變成喪屍,變異是進化,這是目前出現的兩種異化情況。”
要打的字太多,烏珩索性發了語音,他手指按着語音鍵,不疾不徐地說:“畸變毋庸置疑有傳染性,但變異是否有傳染性我就不确定了,你有沒有什麼可以跟我交換的新信息?”
少年嗓音聽起來跟他本人看起來給人的感覺截然相反,他嗓音沒有青春期男生的沙啞感,聽感冷清,不易接近。
謝崇宜把這段語音反複聽了好幾遍,才打字回複:“植物也有變異的可能。”
“植物能怎麼變異?”烏珩想不出來,植物就算變得聰明,那有什麼用?
謝崇宜說:“變得更多,更大,變得具有攻擊性?”
烏珩猶疑,“你見過嗎?”
謝崇宜這次倒沒有藏着掖着,直接給烏珩發送了幾張照片,最後附贈文字解釋。
“這是我家樓上養的三角梅,三天前,我發現有一枝三角梅的枝桠伸了下來,不過我當時沒放在心上,但經過一天之後,樓上的三角梅就近乎擋住我家陽台的三分之一,我沒有告訴樓上業主,而是自己買了園藝剪,将長在我家陽台上的部分全部剪除,你收到的照片,就是我剪過以後又過了一天的樣子,剛拍下來的。”
在漢州,烏珩從未見過如此蔥茏茂盛的三角梅,他見過的三角梅大多隻及膝蓋高度,還普遍幹瘦。
而照片中的三角梅,黑壓壓地墜落在謝崇宜家裡的陽台上,紫紅色花瓣嬌豔得仿佛有了生命,仿佛虎視眈眈地正在窺伺着什麼,天光則被它擋得嚴嚴實實。
烏珩沒有懷疑,他問謝崇宜:“看樣子,隻是會變得更茂盛?”
謝崇宜這次卻發了一段語音,但隻有五秒鐘。
烏珩點開語音條,前面都是嗡嗡的微弱電流聲,到最後,才出現謝崇宜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等着。”對方慢悠悠說。
靜靜等待了兩分鐘之後,烏珩手機上收到了一段視頻。
視頻當中,光線明亮,手機的主人似乎在角落裡翻找着什麼東西,找到之後,鏡頭晃動,三角梅變得近在咫尺,隻不過跟手機之間隔了一道推拉門。
“看好了。”謝崇宜的聲音在視頻裡壓得很低。
烏珩高度專注,看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快速拉開了門,把手裡的紙盒丢了出去。
紙盒剛落地,本來柔軟優雅的低垂着的三角梅枝桠突然如箭矢般刺過去,隻聽見啪啪幾聲,紙盒便被刺得滿是窟窿。
三角梅恢複成之前的狀态後,視頻播放結束。
烏珩又将視頻播放了一遍。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如果分享視頻的人不是謝崇宜而是網上的網友,烏珩隻會以為這是惡搞視頻,而絕不會相信三角梅竟然能産生領地意識,還會向出現在領地内的其他生物發起攻擊。
烏珩還處于愣神中,謝崇宜又道:“它還沒有停止生長,按照它目前的生長速度,估計要不了半個月,我所住的這一棟樓都會被它占領。”
這的确令人頭皮發麻,一株植物,居然擁有了自我意識,還想要将人類驅趕走。
烏珩反應很快,他問謝崇宜,“你打算去哪裡?”
“跟你有關系?”謝崇宜回複得很快。
“沒關系,”烏珩說,“所以你打算去哪裡?”
隔了良久,謝崇宜才回複:“我以為你會優先關心自己的後事。”
“……”
烏珩他放下手機,不再回複謝崇宜,眼底哀愁之色漫開,青白的臉近乎破碎。
他昨晚出手就應該再快一點,把謝崇宜殺了,再吃得一幹二淨。烏珩心情陰郁地想道,謝崇宜這種人就應該是他的盤中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