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蘇曉黎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這一部分，樂了：“你們這是在小學生吵架呢？有這時間還不如多畫幾張畫呢，你。”

她先看宋嘉澤：“上次作業的線條被老師點名批評了，不打算多練練？”

又看路星簡：“離省賽交畫日期截止隻剩二十多天了，你底稿還沒出來吧？”

兩個人：“……”

三分鐘後，拿着書包畫具，和蘇曉黎一起去了畫室。

畫室。

裡面人不少，三個人進去還沒坐下，聽到右前方傳來幾聲陰陽怪氣的哼。

看過去大概十幾個人，路星簡隻認得一個，蘇曉黎也一樣。

她湊過來：“那是油畫系的人吧？我看見周岱了。”

“我不看都知道是他們。”宋嘉澤也哼一聲，“酸我們路崽酸成這樣的，也隻有他們了。”

他沒有收聲，故意說給那邊的人聽，果然幾個人一聽就火了：“宋嘉澤，說誰呢你？”

“誰無能狂怒我就說誰，呵。”

“……”

最開始說話的幾個人嚯的站了起來，中國畫系的同學向來護短，一看也都起身。

“幹嘛呢？還想打架？”

“我幹嘛？先怼人的是誰你們沒看見？”

“先撩者賤懂不懂？最開始陰陽怪氣的不是你們？”

“……”

繪畫專業裡，油畫系和中國畫系都是大系，兩個系自建系以來就有不合的傳統，路星簡這一屆尤甚。

原因出在路星簡身上。

他主修中國畫和油畫，兩者雙線并行，但因為報考時所選專業是中國畫，所以系别是在中國畫系，他日常的人際往來主要也在這裡。

在大家眼裡，他是中國畫系的人，結果大一這一年，油畫系無論測驗還是競賽，他的成績都穩穩壓着系裡的第一名。

兩個系向來不合，有這樣的機會，學長學姐們自然不會放過，對着油畫系就是一通嘲諷輸出——我們中國畫系的人畫油畫比你們本系人畫得還好，你們這些人好不好意思哦。

怼來怼去，最後把惡果種在了路星簡身上，油畫系的人看他特不順眼，尤其是和周岱關系好的人。

周岱就是那個油畫系的第一名。

現在兩邊人起了争執，越吵越兇，眼看着都要有動手的趨勢，周岱和路星簡幾乎同時出聲。

“好了。”

“畫室是畫畫的地方，不是吵架的地方，都别鬧了。”

他們倆說話還是有用的，這樣過了十多分鐘，兩邊的争執終于停止，畫室重新靜了下來。

路星簡找好位置坐下，拿起筆，畫着畫着，感覺邊上好像有人一直在看他。

回頭一看，居然是周岱。

路星簡朝他笑了下。

後者面無表情地别過頭，速度很快，仿佛多看他一眼都難受。

宋嘉澤看到又開始不滿，小聲吐槽：“他這人怎麼這樣啊……”

路星簡還沒說話，蘇曉黎瞥過來：“好好畫畫，别鬧事。

“好嘛。”

宋嘉澤噤聲，乖巧的像個被老師訓話的小學生。

……

路星簡今天靈感不錯，在畫室待到很晚，停筆的時候房間裡隻剩他和周岱。

他點開微信，這才看到有霍執的未讀消息，發送時間在三個小時前。

完了。

他畫畫習慣開靜音，居然一直沒看到。

路星簡急忙點開。

【霍：今晚會下雨，記得帶傘和外套】

再往窗外一看，果然不知何時已經下起了雨，天空無星也無月，灰蒙蒙的。

路星簡回複了這條時隔三小時的信息，然後捧着消息開始等。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

十幾分鐘過去，依舊沒等到霍執的回複。

路星簡忍不住陷入沉思。

都快九點了，霍先生這是在忙什麼呢？

啟明集團。

會議室裡此時燈火通明。

把設計部提交上來的最後一個方案看完，霍執皺眉，手指輕輕敲打桌面。

周圍沒人敢說話。

啟明剛回國，不知多少人在暗中關注，他們第一個項目必須做得漂亮，策劃部那邊早已給了方案，要和龍都文創合作推出一套國風周邊，第一期主推博物館文物系列。

萬事俱備，隻差設計圖。

但今天提交上來的十幾版方案，霍執都不滿意。

讨論一天，大家都很疲憊，腦子發鈍，知道這樣下去沒有意義，霍執揉揉眉心。

“先下班吧，明天九點開會。”

衆人陸續離去，會議室重新安靜下來。

霍執看着屏幕上的設計方案，沒動。

顧一溪站在他旁邊：“霍總，這些方案您是覺得哪裡不滿意？我看有幾個還挺不錯的。”

“畫手不行，尤其是拟人盲盒系列。”

霍執切換屏幕，說。

“這個細節潦草，服飾朝代參照有誤，不用心。”

“這個所有人看上去都是同一張臉。”

“這個完全憑空想象，文物還原度為零。”

“這個面部表情僵硬，肢體結構不對。”

“這個一點神韻都沒有。”

顧一溪一個個看過去，發現還真是。

不過，如果問題出在畫手身上的話，他心裡倒是有個合适人選。

他拿出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幾下，放到霍執面前：“霍總，您看看這個畫手怎麼樣？”

霍執低頭，第一眼看見了畫手的ID。

——星星執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