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暫時沒有動。
如果蘇時傾一旦站隊開始幫廿兒,說不定,那時她們就動了。
如果可以,蘇時傾是想竭力避免八對二的場景的。他想把局面攪渾,弄得越亂越好,最好是把兩支四人陣型打散,讓場間十人各自為陣。
這個設想很好、很圓滿,但是想要達成,實在太難。
而現實,也不允許蘇時傾有多的籌謀。
計劃趕不上變化。
落荒而逃的廿兒隻把蘇時傾當作救命稻草。
顧不上蘇時傾的真實意願、忽略蘇時傾三番兩次的拒絕,直撲過來,往他的身後來躲。
蘇時傾想閃身,卻被撚緊了衣衫,掙脫不開。
“松手。”蘇時傾皺眉,不喜歡旁的女子在他身上拉拉扯扯。
“你救我啊!”撚緊衣衫的手不松開,廿兒的眼淚就快要擦在了蘇時傾的衣袖上。
蘇時傾一時覺得腦袋有兩個那般大:“你不松手,我打不了。”
所有人都停下來了,就注視着廿兒撒潑、就等待着蘇時傾的抉擇。
場間情況會變成八對二嗎?
“除非你救我,我才松手。”廿兒得寸進尺,忘記了要靠自己站在演武台子上的初衷。
蘇時傾開始覺得不耐煩。
可能還不清楚煩厭的起因,但總明白自己的意願——不樂意眼前這本不太熟的女子挨自己太近。
這和與容情相處時的感覺,是兩個極端。
再不願意忍耐這份陌生的親昵,蘇時傾做了選擇。
一個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選擇。
“你不松手,我就隻能先把你淘汰了。”
邊說着這句話,邊翹起劍鞘翹尾,用蠻力橫隔開了自己與廿兒之間的距離。
蘇時傾施展的力道精巧,看似柔柔無力,實則内藏浩瀚乾坤。
廿兒被這麼一格,跌跌蕩蕩失去了平衡力,向後仰躺、向邊倒去,竟然就這麼掉落了演武台子。
世事皆是無常。
全心全意想要久留在台上的,往往演顯的時間隻有一瞬。
與其千方百計倚靠别人,不如一開始就穩紮穩打,憑真材實料謀定一席之地。
可憐廿兒的人多,但也僅僅停留于可憐而已,不會認為“廿兒下台了”很可惜;
怨怼蘇時傾的人多,怒其見死不救的大有人在,但也僅僅隻是怨怼而已,同樣,不會覺得蘇時傾下狠手過分。
赢了就是赢了,輸了就是輸了。
這一點,抱璞守劍宗的子弟們擇得清。
解決了近身的麻煩,臨場遠處的麻煩又接踵而至。
該輪到蘇時傾以一敵四……
噢,不。
是以一敵八了。
幾乎沒有一個子弟看好蘇時傾,就連斐玉堂也一樣。
以一敵八,意味着周身八個方位都有人手圍堵,蘇時傾插翅也難逃。
绯夢為首那隊,和草台班子那隊像是已而無聲中串通一氣,放下了搏殺的敵視,就針對着蘇時傾一個落單的人發難。
蘇時傾當然不會認輸,即使場間态勢再對他不利,他也會迎難而上。
台下,被淘汰的廿兒自始至終都想不明白——為什麼蘇時傾願意面對如此劣勢,都不願意與她為伍?
其實怪不得廿兒。
執念外門第一的蘇時傾已經決意走這條險行的獨木橋,廿兒也好、卅兒也罷,他都隻會孤軍奮戰到最後。
哪怕是以一敵八。
又或者以一敵十八?
與蘇時傾而言,本質上沒有什麼不一樣。
吐出一口暖氣,四肢身體運轉神息。氣息與秋風的冷髓相抵相沖,化成嘴邊芝白色的霧氣。
蘇時傾拔劍了。
拔出了那柄粗糙有缺、毛毛躁躁的劍。
将劍鞘随地一擲,劍鞘“哐當”落地。光這動靜,就驚惹到了周遭幾個子弟。
“你……是叫蘇時傾對吧?”绯夢記憶挺好,記得他的名字。
外門之間隻分前後輩,不分師兄弟姐妹;隻有内門子弟,才尊稱為“師長”、才相互稱呼師兄弟姐妹。
绯夢與蘇時傾同是外門,除卻額外的“領班”頭銜,再沒有别的道号尊謂。所以稱呼的時候,都是直來直去地叫名字。
等蘇時傾晉升内門那日,哪怕拜入宗門的時日再遲,绯夢石皓宇一行都要更易叫法,尊稱蘇時傾一句“蘇師長”、“時傾師長”。
這些都是後話,不過略略一提。
蘇時傾偏頭去看绯夢,不知這位绯夢領班有何見教?
“你做了個錯誤的決定,你不該如此快地親自淘汰了廿兒。”绯夢說出了場上場下絕大多數子弟們的想法。
他們現在看着蘇時傾,就像看着一個已經被淘汰了的人。
“是麼?我卻覺得,我這個決定再合适不過。”
子弟們笑了,笑蘇時傾狂妄自大、笑蘇時傾不自量力。
蘇時傾不在乎這些,手持長劍預備好了施展“天乙劍訣”的起式。
且看他——
如何化弊端為有利,破敵絕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