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窮追不舍——跨越五湖四海、經走重天地獄——最後都會找到容錯容情,要他們的命!”
蘇時傾沒有被吓到,戰鬥中的他可不憨直:“那我就在你窮追之前,徹底終結你的生路。”
好像聽到了笑話,紅衣抖得發顫:“心髒被穿刺一劍,都不能令我死。你又有幾分更厲害的能耐?”
蘇時傾仍舊淡定,淡定到笃定。他說道:
“穿刺一劍不行,就用兩劍。”
“凡身不能克你,就用神軀。”
“你總會死的,因為你該死。”
越認真的話,越容易惹狂浪的人嘲笑:“神軀?哈哈哈!就你……就冼夏?”
蘇時傾心頭一頓,淡定心态有了不合時宜的裂痕。
谷牧城是不該知道冼夏存在的,凡人沒有通天曉地的能耐。可是對面那紅衣者顯然對蘇時傾和冼夏了如指掌。
它不是谷牧城。
“你究竟是誰?特意占了谷牧城的軀體,來危害人間的麼?”倉促的追問暴露了自己沒把握,可蘇時傾兼顧不了那麼多。
“我是誰呢?”紅衣在取笑蘇時傾,像巨人嘲弄着蝼蟻。這份居高臨下,就和章王府惡意欺壓蘇氏族的惡意一樣,令人很不舒服。
紅衣繼續道:“冼夏有沒有和你提過,他有個同宗的師姐,娣玟。他那戰神尊的職位,原本該是我的呢!”
蘇時傾的記憶力很好,冼夏确實提過的。那是識海降神之初、剛認識冼夏沒多久的時候,聽回憶故事裡說過。
“噢!我道是誰,原來是冼夏的師姐——那個道德感過剩,連平凡無害的妖和人都連誅的——善惡颠倒的邪神。”
蘇時傾諷刺得痛快,暗地裡卻難免冷汗漣漣。
原本以為這尊邪神一直息影,會是元歸荒原了。沒想到,竟是潛伏在人間籌謀着颠覆三界的歹事。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占據谷牧城身體的?”蘇時傾替容情驚駭。該清醒容情離開了,不在當場。
“占據的話,是剛剛、是谷牧城徹底死去的剛剛。不過要說到寄生,那可早了,有多少個年頭呢?要不你下黃泉去,問問谷牧城?”娣玟放浪形骸,口出狂言狂語。
蘇時傾森然面目,再質問:“殺人就是你的目的?”
目的直接得可怖。或許對邪神來說,寄生、殺人都無需考究思量。
“自然。”娣玟凝視着蘇時傾,從眼睛這扇窗裡,端睨得直透進蘇時傾的識海深處,找着曾有瓜葛的故人,“神族不要我,我又遠比人族尊貴,就隻能憋屈做做堕仙了。”
“願意順從我、一道成堕仙的,自然得生;悖逆我、攔我前路的,自然該死!”
狠話和神力同時朝蘇時傾欺壓而來!
沉葉漩起氣渦,枯蝶難逃羅網。
蘇時傾甚至沒有機會識别娣玟的路數,他們之間實力實在懸殊。
遭受猛攻了,他仍沒放棄。左手調印、右手執劍,用盡渾身解數。可饒是如此,蘇時傾仍舊無法如願結束戰鬥——谷牧城的原身已經死了,而他想不出泯滅娣玟的方法。
就在蘇時傾即将承受足以緻死的沖擊之際,冼夏虛弱地出體。金芒略過,看似輕易、實則勞心地,化解去娣玟的索命。
昔日的同門、如今的對手,重逢相見時連句客套話都沒有。一上手就是令蘇時傾眼觀不暇的術法比拼。
吟念的心法要訣,跌宕起伏都一緻;
施展的印術符箓,三回九轉皆重疊。
果然是師出同宗……
可惜最後,還是冼夏落了下風。之所以下風,與先後輩分、年歲經驗無關,純純是因為那糟糕的弑仙詛。
“咳!”冼夏未經磨打,卻咳出了精元之血。
娣玟當然察覺了冼夏的不對勁,在蛛絲馬迹中猜測到這回是弑仙詛帶給他的傷症,更高興得變态了。
沒有絲毫恃強淩弱的羞恥心,她陷入往日回憶:“還記得年少時,在宗門裡的時候,每每比試都是我赢。本來赢你已成慣例了,可這一回,欺負受詛的你,最趁我心意。”
冼夏運十成氣,難調回一成息。
甚至身形都在消弭。
娣玟害怕冼夏死得快,趕着嘴中的譏諷,硬要後者聽完:“明明什麼都是我強、明明什麼都是我優秀,憑什麼燮星欽點了你當戰神,而不是我?”
面對師姐的質問和不滿,冼夏不言其他,隻策略懷柔:“師尊他老人家很想你。”
是娣玟先提起燮星太祖的,可聽冼夏再提,又不可理喻地受刺激、更暴戾:“别提那盲了心眼的老頭!”
瞥到旁邊蘇時傾在狠狠看她,娣玟追着抨道:“明明是神族,卻任由凡人折騰?簡直泯滅了尊嚴。不如,就讓我來清理門戶吧!”
娣玟沒有貪戰。此時冼夏虛弱得很,不趁機強攻,更待何時?
邪術踴動,四面八方而來,沖散了冼夏這些日子好不容易修養聚集的神息元竅。
娣玟攻襲的對象卻不止是冼夏。
力尤未泯,直搗蘇時傾的凡人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