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挂月樓
三人都沉默了,估計是兇多吉少了,一直到丫鬟來收拾餐桌,王大丫才又振作起來,拉着兩人到旁邊歇息。
“哎呀隻要我能把現在這爛攤子收拾好,保住挂月樓,小雲姐不管在哪兒都會開心的。”王大丫恢複成大大咧咧的模樣,“跟你們說說這津縣的情況吧。”
津縣現在主要有三大勢力,一是李繼成的李氏海幫,祖輩是海盜起家,從安東碼頭上了岸占了津縣這塊地盤幾十年。另一個是張闖的張氏漕幫,土匪起家,因為朝廷收回黃河漕運,跑到津縣來搶李家的地盤。
最後一方是津縣府衙,根本不敢管這個事。
“除了這十八顆刻寫了佛偈的東珠,同批還有十箱普通的東珠也在這次的紛争裡,兩幫在渤海漁島那裡發生了大規模的械鬥。現在碼頭上又在傳朝廷要來這兒建海運司,唉……反正吵的亂七八糟。”
易十三:“江湖事江湖了,打一架誰赢了誰做主,但是現在朝廷進來,就不是打一架的事了。”
王大丫點點頭:“昨晚我去碼頭上周旋了一夜,小雲姐和兩個被抓的姑娘都在李繼成那兒,沒見着人不知道是死是活,反正拿這事勾着我。李繼成現在在氣頭上,這個事不好解決。還有張闖,前面又是雇我們的人去拿東珠,又是派人上渤海漁島和李家的人械鬥,鬧出這麼大動靜,這會兒卻收斂了爪牙,躲屋裡不出來,他娘的!”
“現在這個事确實不好搞……”蕭韻低頭沉思,“我們的人看似在李繼成那裡,症結卻出在張闖身上,他不願意出來說話,李繼成更不會給我們面子……”
想了又想,不知道想到什麼,擡頭問王大丫,“津縣鬧成這樣,朝廷沒派人過來嗎?”
“聽說是派了人過來的,這些天也沒見什麼動靜,我也搞不清楚。暗線的兩個姑娘被抓,樓裡其他的暗活我都暫停了,所以也不能及時得到消息。”
“那就再等等,看朝廷那邊怎麼處理,我們再見機行事。”
朝廷自然派了人過來,此時正在津縣府衙聽縣令彙報。
“李繼成在津縣這片兒頗有威望,這兒一半的人仰仗他的船過生活,平日裡對朝廷還算恭敬……”縣令邊說便看坐在書桌後被卷宗遮住面容的年輕人,不敢怠慢,“但他吧,有些好色,雖然年過五十,還經常去挂月樓玩……”
“挂月樓?”年輕人開口。
“是我們這兒最大的青樓,美酒美人,曲藝雜耍,鬥雞花牌……應有盡有,閑暇時大家都愛去那兒轉轉……”
“嗯,說說張闖這個人。”
“張闖?一個蠻橫無禮的粗人,帶着漕幫過來這裡讨生活,天天在碼頭上和李家的人鬧。四十多歲才得一個兒子,結果年初,那唯一的兒子卻病死了,還不到三歲,連墳都建不了……”
縣令停頓了一下,看年輕人沒有打斷,繼續說:“這幾年他就沒消停過,慢慢的也在津縣争出來一畝三分地……差不多也就這些了,然後就是渤海漁島那次械鬥,都在卷宗裡。”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年輕人放下卷宗,露出劍眉星目,正是骠騎将軍李知節。
烏國世子一事結束後,他在家休養了好些日子,津縣這邊本來是派了一個欽差大人過來。剛到津縣,當晚就說是水土不服上吐下瀉一病不起。
朝廷隻好另派他人,甯王的人在津縣發現了些不尋常,或許與安王有關,于是安排李知節過來,挂的欽差大人左監事的職。
縣令走後,李知節去了一趟李繼成的府邸。
“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隻見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雙目怒睜,眼底青紫,臉頰虛紅。沉迷酒色之象,此人正是李繼成。
“老爺子,何必動怒呢,有話好好說嘛,我這不是聽聽您的意見。”雖說是客氣的話,但細聽卻暗含威嚴。
“哼,”李繼成并不吃這套,“大人,你來津縣,老夫甚是歡迎,今日屈尊到此,老夫也很榮幸,老夫一直以來從不與朝廷作對,這津縣的稅收一文都沒短缺過,可是你剛剛所言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一口一個“老夫”,說着好像很客氣其實就是仗着自己在津縣的勢力耀武揚威。李知節的心裡明鏡一樣,剛剛他不過說希望津縣的事讓朝廷全權接手,他就跳腳了。
“老爺子,張闖搶了您的東珠卻躲在府裡閉門不出,分明是想您先發制人,他好有借口和您搶安東碼頭,”李知節看李繼成似乎很不屑的樣子,又道:“我知道老爺子定是不将張闖看在眼裡,但您想,他一個黃河上趕下來的流民就敢來您這兒鬧騰,這說明什麼?”
說到這裡,李繼承也靜下了臉,看向李知節。
“他身後有人呢,還是個大人物呢!”李知節心想這下你這老狐狸該有興趣與我合作了吧,其實他也就随便說說,張闖背後的人他還沒查出來呢。
兵不厭詐,對付這種地頭蛇,就得吓一吓。
“渤海漁島是海貨進出之地,上次不查被他奪去,你現在不讓我的人去奪回來,那你說怎麼搞?東珠事小,以後商船進出還要看他的臉色,老夫是萬萬做不到!”
此話一出,就是妥協了。
“老爺子放心,李某自有妙計,您再等幾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