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鏡頭打開，是在十二個小時後。

無人機在天空飛過，帕勞被數不清的珊瑚礁和白色沙灘包圍着。

沈頌一身穿潛水服在海底遨遊，打着手電筒在海底斷崖與魚群共舞時，像是刹那間進入了仙境——耳邊不僅僅是自己的心跳聲和血液循環的聲音，卸下了所有人為的刻度，回到了生命的初始狀态。

“鲸魚出現了。”塗澹容忽然給她比劃了手勢，沈頌一減緩了速度，跟着他遊去。

光束落到海底，帶有神性的美。

知道聽到鲸魚發出了聲音，沈頌一被突然出現的龐然深淵巨物激得戰栗，它們神秘而美麗。

龐大的鲸魚追随着上方的光速，稀碎的光斑灑落下來。沈頌一跟它們同遊，直至沖破海綿，白色的浪花撞碎瞳孔，海底的藍與天空的藍融合，而後聽到這世界最美妙的鲸鳴。

縱然深的長，悠長。

是能夠穿透時空與宇宙的聖歌。

彈幕直接驚呆：

【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美！！！！！！！！】

這一幕就連節目組都被美呆了。

“剛才那段慢放給我看一遍！”導演說。

看完以後導演自信滿滿，那種揮斥方遒的勁又出來了：“剪出來，成為這一期的主打招牌！”

水珠在空中閃閃發光，美麗的龐大生靈躍出水面，冰冷的調子，深邃的音符。兩個人像是接受了塞壬詭谲的舞會邀約，擺動尾鳍，似人魚一般。世界豐富而龐大，人類太過于渺小。

世界是如此廣闊。

沈頌一大口喘着呼吸新鮮空氣。

追鲸魚的感覺太奇妙了。

當靈魂找不到出口。

那就去潛水去看看這個世界吧，當然，伴随而來的還有：恐懼，暈浪，嗆水，呼吸，克服……直至與深淵對視的那一秒，然後去面對它。

【荷爾蒙爆了！！！】

【兔子和狐狸天下第一要好！】

【在海裡我能感覺身體每個細胞都在呼吸，人會感到非常幸福和平和。】

【嘿！你别說，你真别說！真是這樣的！】

【這一秒我占兔子和狐狸！！這對站在一起，我實在是很吃他們那種你來我往的試探和暧昧旖旎的拉扯！！】

【哈哈哈哈不知道岑言看到這一幕會不會後悔？他看不上的女孩，甚至在第一輪約會那麼重要的場合當衆讓人下不來台，現在卻被塗澹容和霍漾兩個粉絲每天吵吵囔囔争來搶去哈哈哈哈。】

【真誠的人才能得到對應的理解和尊重，如果岑言一開始足夠坦白和尊重，也許沈頌一依舊會對他有好感的。】

【是啊，至少第一次約會要好好對待吧。】

【現在的話，當然是可愛迷人又狡猾的塗狐狸占據上風啦！】

【霍漾我覺得沒啥機會哈哈，完全被塗澹容壓制得死死的，一點翻身的餘地都沒有，該說不說，一個字：絕！】

岑言和顔雅沁去日式料理店。

一上車，顔雅沁用酒精和驅蚊液往身上塗抹。從某種方面來說，她震驚岑言的愛好很接地氣，就像是初高中生，男女之間的約會就是一起散步，勾勾手指之類的。上次她還嘲笑沈頌一和岑言的第一輪學會中被蚊子咬，現在居然輪到她。

顔雅沁表面保持着得體的微笑。

實際心裡煩躁得不得了。

外面的天氣這麼熱，人又多又擠，而約會的嘉賓無趣又呆闆，完全看不懂臉色，還非得黏黏糊糊。

真的很心累。

岑言開着車，關切地問：“有蚊子？”

“嗯。”顔雅沁輕聲說，“胳膊上和小腿都是蚊子咬的，感覺又痛又癢。”她說這些也有在暗示接下來找個安靜清涼的地兒好好休息一下。

岑言開着車，猝不及防來了句：“很心疼。”

顔雅沁：“……”

人在極度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在鏡頭面前，顔雅沁撩撥了一下頭發，露出了無奈而又得體的笑容來表現她此時的心情，雅粉真的爆哭。可又莫名很吃岑言這類高冷理工學霸真摯情感的表露，這是一種特殊的偏愛，是理科男魅力的象征。

岑言側過臉，而後轉過頭，很認真的說：“我沒開玩笑，真的心疼。等會兒我去藥店買點藥。”

“……”顔雅沁扶着頭，沒看他，倒是一直視前方道路，“那謝謝你啊。”

岑言展露出笑容。

果然女孩子都是希望能夠得到關心和愛護。

岑言發出邀請：“聽聽你喜歡的歌。”

顔雅沁“嗯”了聲，白皙纖長的手指滑動車載屏幕，上滑下拉挑選了大半天，最後什麼歌也沒有點，怏怏收回手。

岑言：“怎麼了？”

顔雅沁：“好像沒有什麼歌是我喜歡聽的哎。”

岑言：“這裡面是我喜歡的，有想要聽的，去搜索然後收藏下來。”他說，“這樣，下次你坐車的時候随時可以播放自己喜歡的。”

顔雅沁再次點頭。

但是保持着端坐的姿勢，卻沒有要搜歌的動作。

顔雅沁說：“就聽你喜歡的音樂就好了。”

她随便點了一首。

音樂響起。

岑言的眼神微微閃躲，卻是掩藏不住的喜悅：“這是我最喜歡的歌，《Free loop》”

“啊，真的？”

盡管顔雅沁的嗓音是那麼的和善，可是并沒有看向他，或者說不想看到他，左手指尖刮過太陽穴的位置格擋住與他的視線，眼神帶着淡淡的躁意。

車内回複了短暫的寂靜。

車窗外流動的光景就好像是電影的片段，而他們是電影中的男女主，岑言無聲地享受着，享受着音樂，與兩個人難得的甯靜時間。陽光将遠方的路染成了金黃色，繁華的街道，兩旁的高架和行人構成了一副生動的市井生活。

微風吹過，樹葉随風搖曳，與旖旎的音樂交相輝映。岑言開着車，時而投過後視鏡去看向身旁的女孩，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訴說對她的情意。

當車内的某種旖旎達到頂峰。

岑言說：“上次你在我車裡，其實是有穿我的衣服吧。”

顔雅沁：“……嗯？”

反應了半秒，她尴尬一笑：“被你發現了，是……有點冷，就穿了你的衣服。”

“我發現了。”岑言很寵溺地說，“這當然是可以，我沒問題，以後我的衣服你都可以穿。”

“哈哈，是麼……”

顔雅沁愣住，禮貌性地笑幾聲，避免誤會還解釋了幾句：“其實是那天，車裡溫度太低，太冷了……”

岑言意味深長地點頭：“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