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有三指厚，吃起來感覺能填滿口腔，那是一種非常新鮮多汁的幸福口感，每一口，都好吃極了。

三明治的面包部分是松軟的白面包，每一個氣孔都滲透了肉汁，金燦燦的，看起來仿佛刷了一層油，吃起來有股肉味，但又不是真的肉，咀嚼的時候會有微妙的甜，像是一粒糖被一瓶水稀釋過後的甜味。

綠油油的生菜，一口下去脆生生的，咔嚓咔嚓吃掉，還能感覺到充裕的水分，和獨屬于植物的另一種新鮮的甜，像是在曠野裡呼吸新鮮空氣，得到的肺部的甜。

紅豔豔的番茄，微妙的酸和微妙的甜，交融在一起如同一場協奏曲，刺激了味蕾，又刺激了胃口，好像往胃袋裡吹了一口風，袋子一下子就變大了，可以裝一倍多的東西。

鹹鹹的酸黃瓜，又黃又綠的顔色，又脆又軟的口感，咀嚼起來，是一種軟綿綿的咔嚓咔嚓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嚼凝固沒多久的糖塊，配面包吃，再合适也沒有的。

把這些東西混合在一起，就像是指揮一群精靈在面前跳舞，一種極緻的精神上的享受的快樂，與此同時，還有真正的飽腹感。

東方朔蘭眯了眯眼睛，緩緩咀嚼着口中的食物，手裡還拿着剩下的豬排三明治，卻一點不急着吃，臉上不由自主出現了迷茫的愉悅，嘴唇和臉頰漸漸紅了起來。

他有在極力壓制自己的愉悅。

但這顯然用處不大。

因為他的身體是真的高興。

美食總是這樣子。

東方朔蘭把食物吞了下去，看着手裡的豬排三明治，有些出神，笑了出來。

他笑了好一陣子才恢複正常，接着去吃剩下的豬排三明治。

不過這下子他吃的速度可快了很多。

兩三口就吃完了。

他像是夾雜在極度饑餓和極度的愉悅之中，臉上的表情趨于複雜後逐漸空白，像是在回憶剛才的快樂，又像是在漫無邊際的思考。

李薔薇站在旁邊不敢打擾他，怕自己稍微做點兒什麼，就把他從那種玄之又玄的狀态中驚醒，隻能悄悄看他。

東方朔蘭忽然回過神來，看向李薔薇，神色複雜說：“謝謝。”

李強為眨了眨眼，不知道他謝什麼，笑道：“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店員給客人提供交易服務是很正常的事。

東方朔蘭笑了一下，搖頭說：“這東西味道很好。”

李薔薇點了點頭：“也不能把不好吃的東西給客人。”這可是個遊戲，遊戲裡面都沒有好吃的，天底下哪還有什麼好吃的？

東方朔蘭轉頭看向李薔薇，蠕動嘴唇說：“你的黑眼圈有點重，下班之後沒休息好嗎？”

李薔薇愣了一下，想到下班後白天路過小巷看見屍體的事，垂下眼去笑道：“也沒有，我一覺睡到晚上上班時間才來的。”

從這一點上說，他的睡眠真是再好也沒有了，因為睡不好的人要麼是失眠，要麼是頻繁起夜，甚至是夜間做夢或者盜汗，那些症狀他通通沒有。

難道還不能算好嗎？

說到底這是個遊戲。

一個經營遊戲，沒必要在睡眠上為難玩家。

按照這個邏輯說，玩家在遊戲中的睡眠會很好，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東方朔蘭的眉目中流露出一點不認同，他的眉毛壓着眼睛，看起來有點嚴肅，對李薔薇有些語重心長說：“一覺睡到晚上固然很好，但是，也不能為了睡覺不吃飯，這樣對身體不好。

而且，人們都是夜晚睡覺，白天起床，你是白天睡覺夜晚工作，這本來就是晝夜颠倒，最好還是早點換到白班。”

他停頓了一下，垂着眼睛又說：“或者換一個更好一點的工作。以你的能力，要找一個比這個工作更适合自己的工作，應該不難。”

李薔薇忍不住苦笑：“找工作哪有那麼容易，就算我可以找到新的，也未必比現在這個好。

更何況找工作本身就是一種麻煩，那種不确定的過程一旦被延長，對心理和精神非常有影響，遇到什麼人也不好說，我不敢賭。

我的條件可算不上有多麼好。”

李薔薇深深歎了一口氣，又緩緩說：“我要是有錢，又有許多的愛好，我想幹什麼幹什麼，也未必要工作，那就顧不上這兒了，更顧不上别的地方。”

他說着不由得搖了搖頭。

東方朔蘭一時間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凝固。

李薔薇連忙開玩笑：“你這麼關注我的睡眠做什麼？難道，你兼職賣褪黑素嗎？”

東方朔蘭巧克力色的臉一紅說：“沒有，隻是，早上從這邊路過的時候，想來便利店看一眼，不知道你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