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酒瓶男慌裡慌張從小巷裡奔跑了出去。
他不知絆到了什麼,撲通一聲飛了出去,緊接着就趴在地上,整個人四肢着地,一時間都爬不起來,掙紮了一下,渾身上下濃郁的酒氣還沒散去,雙眼通紅,臉色慘白,幾欲嘔吐,顫抖着,喉嚨裡發出不似人類的嘶啞慘叫聲。
慘叫聲吸引了周圍的人,很快,有人撥打了電話,沒多久,接到電話的調查員們開車趕了過來。
“發生了什麼事?”調查員們趕到地點,把地上的酒瓶男扶了起來,面色嚴肅,看着他問。
酒瓶男驚慌失措掙脫了他們的手,把自己縮成一團,緊緊抱住,仿佛一隻被火炙烤的蟲子,顫抖着驚恐說:“有鬼有鬼有鬼!”
邊上忽然傳來一個小女孩的笑聲。
酒瓶男猛然慘叫了一聲:“啊!”
緊接着他連滾帶爬,要從人群中跑開,并且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鬼來找我了!鬼來找我了!那個恐怖的女鬼來找我了!我要死了!”
調查員們擔心他會出事,或者讓别人出事,立刻走上前去,把他按在了地上,他像是一隻被人撈出水面的大魚一樣拼命掙紮着,把地面弄得塵土飛揚,許多小石子滾來滾去,喉嚨裡依舊發出慘叫。
一個老年調查員走上前去,擡起手就給了他一巴掌,他的慘叫聲戛然而止,慘白的臉色迅速紅腫起來,一邊臉還是平平的,隻是因為喝酒和熬夜而有一些泛紅和腫脹,另一邊就翹起來老高,好像一個有沉重的東西在另外一邊的跷跷闆那麼高。
他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咳嗽起來,但聲音并沒持續很久,沒過一會兒,他就臉色通紅,把自己憋到暈過去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喘不過來氣,還是驚慌失措太過,又或者,是覺得這個樣子就可以逃避不想遇見的事。
老年調查員對其他調查員揮了揮手說:“先把這個弄上車去,再把他送到醫院,讓醫生檢查。”
其他調查員點了點頭,啪的一聲,把酒瓶男雙手用鎖扣扣住,再把酒瓶男整個人都扔進了車子的後座,确認他一時爬不起來,兩個調查員一左一右上了車,把酒瓶男擠在中間,保證他不能輕易逃跑。
老年調查員順着剛才女孩笑聲的方向看了看,看見草叢裡閃過一條紅色的兒童連衣裙,皺了皺眉頭走了過去,在草叢裡找到了一個十分局促的穿着紅色連衣裙的小女孩。
這個小女孩看起來隻能讀幼兒園,兩隻手揪着衣服,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鞋子,一副認錯的樣子,就那麼站在那裡,似乎想讓自己躲在草叢和陰影之中,不被發現。
但是老年調查員看見了小女孩,因此對小女孩,慈祥而不失嚴厲說:“現在雖然快要天亮了,但畢竟還是晚上,你怎麼一個人待在這?你父母呢?吃完飯了沒有?”
小女孩好像有點怕他,使勁低着頭,不肯給他看見自己的臉,小聲說:“我就住在附近,我父母在診所裡,下午的時候就吃過飯了,吃的是一個蛋糕店裡面買的披薩,加熱過的,有芝士,有火腿,好貴的。”
老年調查員聽見說芝士火腿的事,就忍不住笑道:“果然還是個孩子,下午吃的都記得這麼清楚,那你父母在診所裡面幹什麼呢?”
小女孩歎了一口氣,有些憂愁似的緩緩說:“在裡面看病呢,讓我到一邊玩兒去,我在裡面玩夠了,實在沒什麼可玩的,就出來轉一轉,畢竟診所裡面到處都是病人,一股子藥味,呼吸起來也不舒服。”
“那你在外面玩夠了沒有?準備什麼時候回家去?家裡還有人嗎?”老年調查員又問。
“玩夠了,準備回家了,”小女孩低着頭,用腳在地上畫圈,“家裡有人,等會兒就過來接我了,應該快到附近了。”
“那你知道電話嗎?”老年調查員掏出手機,準備給過來接小女孩的人打個電話,讓人立刻過來把小女孩接走,他也好放心大膽上車去,繼續工作。
“不知道。”小女孩搖了搖頭。
老年調查員緩緩皺起眉頭,往周圍看去,一片霧茫茫的黑夜中,一個紅衣身影緩緩靠近,走近了,老年調查員才發現,原來那是一個穿着長長的紅色連衣裙的波浪卷發青年女人。
女人的手裡拿着一把扇子,扇子擋住了大半張臉,把頭一低,額頭上的頭發垂下來,又把剩下的臉擋住了,整個人的面貌就隐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
老年調查員皺着眉頭,心中升起一股狐疑:一個大晚上到僻靜無人處接一個小女孩的人,會打扮成這個樣子嗎?一個連臉都不願意露出來的人,又怎麼能讓人确定,這就是約定好的那個人呢?該不會是什麼人販子裝的吧?
老年調查員頓時警惕起來,盯着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很識趣,走到不遠處就停下了腳步,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