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寄沒有接話。
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他責任最大。
事實上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接受溫妮扮演女友的提議。
那時候溫妮說:女友或者扮演女友,隻要别人不知道,對她來說就沒有區别。
她又說,他是她少女時期的求而不得,哪怕現在隻是角色扮演,她都将它視為對自己的補償,而他不應該再一次殘忍拒絕。
謝寄妥協了。
不,應該說他自私地縱容自己享受溫妮為他創造的安甯。
是他對不起她,從年少時開始,一直都是。
“我想好了,明天我會跟她們……”
但溫妮果斷打斷謝寄:“還是不要刻意講。至少不是明天,徐阿姨的好日子,不該讓她難過。”
頓了頓,似乎擔心說服力不夠,溫妮笑着又說:“你也不用對我覺得抱歉,一開始你就說過不喜歡女孩子,我不會幻想什麼,做朋友就很好。再說我跟Chris發展順利,有打算進一步,但要等畫展之後。”
“畫展Chris答應來了嗎?”謝寄為溫妮開心,“到時候我請你們吃飯。”
“畫展在年底,他應該也要到那時候吧。你這頓飯我先做主應下來。”
氣氛終于輕松不少。
車子開進一家湖濱私房菜館,謝寄吃過一次覺得不錯,一直惦記帶溫妮過來嘗嘗。
溫妮果然贊不絕口,吃飽喝足後卻向謝寄嗔怪道:“下周我有個節目需要出鏡,本來已經節食幾天了,今晚這一頓把所有成果都毀了。”
“你又不用減肥,胖一點更好看。”
謝寄說的是實話,但因為他對溫妮一向遷就,以至于他的話溫妮總要打打折扣。
“就你這麼說,我哥那個豬頭都覺得我胖。”
溫妮有個大她幾歲的哥哥,對她寵愛有加。當年在學校,溫妮告白受挫傷心不已,秦溫碩到學校找謝寄算帳,但他隻是關心則亂,跟謝寄聊過之後倒成了不錯的朋友。
“你哥最近怎麼樣?”
“挺好吧,他很忙,沒時間管我的事。我爸媽也沒時間,環球旅遊了,現在不知道在地球的哪個角落。”
溫妮歎息,謝寄有些分不清她這是傷感還是慶幸,畢竟一直都是家裡最受寵的人,現在完全自由身,誰也顧不上她。
他倒是羨慕這份自由而不得。
時間尚早,溫妮不想回家,提議找地方小坐,謝寄不會拒絕,思來想去帶她去給蕭睿酒吧捧場。
蕭睿正在飯局中,隻能電話給謝寄和溫妮道歉,故意調侃:“未來弟妹登門,我卻不能做陪,該罰,今晚随意消費,我請客。”
溫妮還沒見過蕭睿,但從謝寄嘴裡知道他年輕有為,同時也是左右逢源的花花公子一個。
酒吧一如往常,燈光迷離,音樂悠揚,不多不少的客人散落各處喝酒聊天。
溫妮興緻頗高,但喝到興頭上突然神色一凜。
謝寄喝着水也注意到了:“怎麼了?”
溫妮懊惱得拍頭:“我忘了,明天下午我們不是要去看孩子們嗎?院長上禮拜還跟我反複确認,可是,我又答應徐阿姨……我這腦子!”
本地有一家福利院,溫妮愛屋及烏,時常去那裡看望孩子,給他們做做知心姐姐。
謝寄回國後也被她帶去過一次。
看她頭疼為難的樣子,謝寄好笑:“不至于。家宴是中午,下午抽空去一趟,兩不耽誤。”
“可是你呢,确定能抽身陪我一起?”溫妮目光灼灼,“别看小家夥們都怕你,但院長那天還說他們在問你什麼時候去。”
謝寄但笑不語,沒有點破事實,孩子們根本不可能期待他。
坐了一會兒,溫妮去洗手間,謝寄給麗莎打了個電話,請她安排明天下午要用的東西。
收起手機,他往四處看看,閃爍燈光下個個面目模糊,認不認識都看不清。
夜深時送溫妮回家,車停在高檔公寓樓下,溫妮已經有些上頭,靠在座椅上笑得迷離。
“花。”她還記得提醒謝寄,“送我的,我得拿走。”
謝寄從後座拿上花,下車給她開車門。
溫妮坐着不動,隻擡頭看着謝寄笑。
毋庸置疑,她長得乖巧可愛,喝了酒後小臉染上绯紅,一雙含情目,讓人多看一眼都……
謝寄隻覺得抱歉。
溫妮就着謝寄攙扶的手下車,身體打了晃,自己又站穩了,伸手接過花,整張臉都埋下去。
“我送你上去吧?”謝寄有點擔心。
“好啊。”溫妮從花裡擡頭,眨了眨眼,卻又馬上揮手,“不用了。演戲到這裡就可以了。他們不會跟上去拍。”
她隻是有一點微醺,不到醉得程度,該怎麼做不會忘。
“謝寄,”溫妮看着他,突然伸手,一根手指戳戳他嘴角,亦真亦假地歎氣,“你應該高興點。”
“我很高興。”
“騙人。”
溫妮突然打了個酒嗝,她很不好意思,捂住嘴立正,下一秒自己笑起來:“喝多了,再見。”
“明天見。”
溫妮踩着高跟鞋搖搖晃晃地走了,遠處玻璃門打開關閉,她進了電梯。
謝寄收回視線,轉身回車上,去昭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