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謝寄認定的隻有這兩條而已。
“随你。”他選擇妥協。
謝寄又趴到欄杆上看小貓，但不走運，貓媽媽跟貓寶寶都不在，就連他那會兒拿下去團成窩的衣服也不在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經被人清理。
他回到沙發坐下，餘田生正好給他拿來要吃的藥，半手掌的花花綠綠，他仰脖子一口吞下去了。
吃的人沒反應，看的人倒苦得直皺眉，心疼道：“吃這麼多藥肚子都飽了，難怪吃不下飯。”
謝寄笑說：“那我不吃了，早吃夠了。”
餘田生卻又急了：“那怎麼行！你這些藥醫生說了一定要按時按量，下次複查再看要不要減量。你可别自己偷偷減了。”
“我沒那麼想，你還提醒我。”謝寄無奈，想了想問他，“你不回去上班嗎？”
請假一個月，萬經理确實夠照顧了。
餘田生卻說：“不急，我跟經理請假到下個月中你複查後再去。”
謝寄不是不明白，他就是擔心他一個人在家。但他終歸是要一個人的，早一點晚一點沒什麼差别。
“你上班吧，我可以照顧自己。”謝寄說，“你老在家，我擔心房租要交不起了。”
餘田生在卧室裡，正把幹淨衣服收回衣櫃，病例也打算收進抽屜裡，但謝寄在客廳喊住他。
“病例先别收，我等下想看看。”
謝寄大概怕他發現他的秘密，他其實也想過當面問他抽煙的事，可又擔心小鬼生氣激動，就決定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餘田生關好衣櫃門出來，接起剛才的話：“房租又不貴，而且我們還有點積蓄，不怕的。”
謝寄想起萬靈，開玩笑說：“那也要贊老婆本。你去上班，我保證不會亂走。”
謝寄異常堅持，餘田生隻好回歸工作崗位。
如他擔心的那樣，金地小區的業主不少都知道了那件事，認識他的人會在碰到時問候謝寄。
“你弟好了沒？哎喲喂，那麼瘦的孩子……”
“……五棟那戶也太不是個東西，家裡打老婆，出去打别人，你們别心軟，告死他……”
“……你弟還在讀書吧，是哪個學校的？可以給他們學校寫表揚信……”
對于這些關心，餘田生感動是有，但也擔心，他和謝寄一樣，不喜歡成為被人關注的焦點。
好在
一個禮拜後是餘田生生日，二十五歲。萬經理提議下班後聚餐為他慶祝，但餘田生不放心謝寄在家拒絕了。
“把他帶上不就好了，”萬經理做主，“大家晚上都帶家屬，一起熱鬧，順便補一下過年聚餐。”
餘田生心知肚明，過年聚餐就是因為謝寄出事才沒聚，既然經理提了，他也不好再推辭。
下了班餘田生先回家，謝寄果然好好地待在家裡，還跟餘田生說今天天氣好，他在陽台上曬着太陽睡了一覺。
餘田生拿出長輩的口吻誇他乖，趁機跟說了晚上聚餐的事，問他願不願意去。
“帶家屬？”謝寄問。
“對，有家屬帶家屬，沒家屬的帶朋友也可以。”餘田生又補充，“王慧男朋友也會來。聽說是個高富帥，不知道有多高多帥。”
謝寄不語，王慧男朋友怎樣他不知道，但萬靈的準男朋友他很清楚，高，帥，隻是還不太富，甚至有點窮。
晚上一行十幾個人浩浩蕩蕩進了一家還算高檔的飯店，萬經理做東，林林種種幾乎整出一桌滿漢全席。
謝寄久病未愈，自然被當成珍稀動物照顧，大家輪番關心，又是紅包又是禮物，聚餐仿佛成了他的個人見面會。
“謝謝哥哥姐姐。”他誠懇道謝，之後就把自己縮在沉默裡，由餘田生替他應酬。
萬經理今天不僅帶了老婆孩子，妹妹萬靈也沒缺席。
自從上次在醫院單獨說過那次話，謝寄直到今天才又見到她，她還是那副看什麼都不滿意的樣子，席間他們目光交彙過，萬靈率先轉開了。
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催婚的催婚，談漲薪的漲薪，萬經理許願今年要抱新小孩兒，大家都猜他是不是有二胎了。
萬經理故弄玄虛：“二胎可以有。王慧也可以有，你們大家都可以有。”
餘田生用胳膊撞了撞謝寄，笑着說：“我跟我弟除外。我倆的目标是長高長壯。”
王慧靠着她的高富帥男朋友笑：“謝寄長胖點就行了，你倆再高還有沒有天理。”
大家哄笑，隻有萬靈目光落在餘田生身上，神情有些古怪。
聚餐還在繼續，話題已經換了無數個，不知怎麼又說回那件事，萬經理感慨說：“大家都看到了，賭博是堅決不能賭的，輕一點丢錢丢人，重一點家破人亡。葉小姐把房子挂出來了還得降價賣，因為買家也嫌晦氣……”
王勝很不以為意，靠在椅子上剔着牙說：“這也分人，小賭怡情，像我就偶爾玩玩，但絕不會到要掏家底去玩的地步。”
大家七嘴八舌，謝寄聽了幾嘴就走神了，他懷疑自己得了什麼應激症，不想聽到任何跟那天相關的話題。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時間差不多了”，謝寄以為終于可以走了，但包間的燈這時突然滅了。
門被推開，幾個服務員推着推車唱着生日歌進來，萬經理已經帶頭起哄：“祝我們的小魚生日快樂。”
于是大家都起身和着音樂鼓掌，餘田生在這燭光搖曳中感動得雙眼含淚，拉着謝寄起來跟他一起許願。
謝寄還懵着，因為餘田生的生日還沒到，更沒想到他的同事提前給他過生日，而他什麼禮物也沒準備。
“謝寄，你哥對你真好，”王慧笑着說，“你跟他一起許吧，他的願望肯定是你，那你替他許一個。”
餘田生大大方方地承認：“慧姐你這都能猜到。我希望我弟健健康康，其他的就無所謂了。”
萬經理打趣道：“個人的事也不能無所謂。”
謝寄知道萬經理話裡話外的意思，他的視線從他旁邊的萬靈臉上一掃而過，落下餘田生臉上。
許久他說：“希望我哥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