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餘田生想起往事歎氣,“那次正好奶奶生日,我把準備的東西藏他們家,結果被趙麻子全抖出來了……”
謝寄不想聽這些陳芝麻爛谷子,起身準備離開,見餘田生仰着頭一臉愚蠢地看自己,他想了想還是問他。
“趙小海趙小荷,就連趙麻子劉春梅都在内,你為他們算得上掏心掏肺,現在成了一家人,算不算得償所願?”
謝寄離開後再沒過來,雖然餘田生至今也沒想明白他那天又為什麼來,來了又火急火燎地走。
煎魚似的熬到第四天,餘田生出院了,傷口還沒好全,但他等不及要回到工地把事情做完做好。
業主驗收順利,看到餘田生身上帶着傷都沒耽誤工期大為感動,一再承諾會多給他介紹朋友。
餘田生也頗有感觸,這一年磕磕碰碰事不少,但收獲也有,起碼連裝幾套房子口碑都還不錯,勉強也算吃上了獨立做項目這碗飯。
已經十月了,秦溫妮男朋友的畫展如果不提前,按計劃下個月中才開工,餘田生考完證還有一段空閑,打算先約秦小姐簽合同。
但羅元元的電話先打過來了,崔永貴得了肺癌,這會兒腦子倒清醒了,吵着罵着還不想死,讓餘田生回去給他看病。
餘田生接電話時正幫樓上鄰居做陽台防水,趙小海就在旁邊,搶過電話替他罵過去:“得肺癌活該,老天要收他了,誰回去都救不了了他,讓他死!”
趙小海罵完就把電話挂了,餘田生反手往他腦袋上敲了一下,趙小海痛得龇牙:“我罵錯了?你錢多給我用行不行……”
餘田生沒理他,埋頭繼續幹活。
他沒覺得趙小海罵錯,但人都要死了,積點口德也可以,晚點還是給羅元元回電話,等他忙完手頭的活就回去。
寒芳園裡,燈火通明。
老太太生日,今年沒有大辦,隻喊了一家人過來聚聚,晚餐過後大家又在院子裡喝茶聊天。
謝寄已經挺長時間沒過來,忙歸忙,主要還是不願面對徐寒芳,母子倆電話裡吵過幾次,面對面卻沒話說。
大姨周瓊芳喝着茶問謝寄孫安雅那個真人秀節目什麼時候開錄,她正想着要不要跟着節目組玩過去,也方便照看。
周意聽到一臉震驚:“媽你是不是閑的?京藝不用操心了你就沒事幹了?沒事幹出去旅遊!”
“我不正在說旅遊的事嘛,”周瓊芳不滿周意遲遲追不到孫安雅,轉而向謝寄求助,“我是這麼想的,節目組那麼多工作,随便給我找個事……名正言順的,安雅也不好說什麼……”
謝寄靠在椅子裡攏了攏外套,夜風有點涼,他壓根沒興緻在這露天地上喝茶聊天。
被大姨問,又被周意暗戳戳踢腳,他隻好打起精神應付幾句。
真人秀是昭風跟南星聯合制作,每一個環節每一個崗位都有嚴格執行标準,不是随便按個位置那麼簡單。
“就是就是,不是我說你媽,你要真閑你就學小姨帶外婆出去玩。外婆都多大年紀了……”
周瓊芳徐寒芳一人一個給周意一巴掌,都拍在他背上,周瓊芳擰着眉罵:“說你追不到人,這情商!你外婆七十多歲哪裡年紀大!”
周意不忿,還要說什麼,謝寄從椅子上起來,打算從這種不适合他的家庭氛圍裡抽離。
徐寒芳卻突然伸手拉他,謝寄低頭看過去,徐寒芳沒擡頭,隻說:“今晚在這睡,家裡有房間。”
一衆人都收口。
到底是一家人,都知道徐寒芳跟謝寄關系緊張,所以也都意外她突然示弱。
謝寄更是意外她會有這樣的想法,他以為她和他一樣清楚,他們之間保持距離才是最安全的。
他沒答話,意思不言而喻。
周瓊芳馬上聲援徐寒芳,勸謝寄:“是啊是啊,時間也不早了,今天就留下吧,趁老太太生日,大家一起高興高興。”
謝寄卻不想為難自己,如實說:“抱歉,快年底了事情多,節目開錄後我可能也需要去看看,下次有機會再聚。”
他保持風度退場,回書房去找給人看畫的老太太道别,徐寒芳竟跟了進來,在謝寄關門出來時擋在他面前。
“請問,”她開口就是極度忍耐的語氣,“你打算跟我鬧脾氣鬧到什麼時候?”
謝寄平淡地回:“我沒鬧脾氣。”
“沒鬧脾氣你一晚上都這态度?家裡誰對你不好惹你不高興?他們不敢,是我讓你不滿意對不對?我這個做媽的……”
謝寄皺眉打斷徐寒芳:“别開口就做媽,外婆是媽,大姨也是媽,她們跟你一樣嗎?”
他吸了一口氣,語氣緩和一點:“媽,你要的不是兒子,你要的是一枚你可以任意擺放的棋子,但很抱歉,我不是,所以請你不要再騷擾溫妮或者沈小姐。”
徐寒芳自從旅遊回來就又開始謀劃謝寄的婚姻,溫妮已經拒絕,她父母也表達過尊重年輕人的意思,她的重心便轉向南星太子女沈伽,時常聯系約逛街,禮物更是送不停。
這些都不重要,但在謝寄眼裡,沈伽隻是小妹妹,是重要合作方需要被遷就照顧的客人,絕不是可以談婚論嫁的對象。
“不管是溫妮沈小姐,還是别的什麼小姐,”他停了一下,像是有意給徐寒芳一點迎接雷霆重擊的準備,“我是個同/性/戀,會死,但不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