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滿腹疑惑地跟着安逸晨繞過原來的座位,走向不遠處一張桌子。
一眼便瞅見約群架一般半桌子人。
安逸晨忙介紹這是他爸媽和嫂子侄子。
她媽媽立馬站起來,堆出滿臉的假笑:“哎呀,你就是珲珲吧,我們也是偶然在這裡吃飯,意外就碰上了。”
撒謊,明明剛才落座就看見他們了。
她忽然明白為什麼安逸晨一定要換位子了,就是為了讓他家人更清楚偷看她。
他嫂子也起身,不由分說就按住她的肩膀讓她坐下。
簡直就像是被騙進了傳銷窟一樣,她腹诽着,愈加不滿,臉上也逐漸冷冽。
估計是瞅準她年輕臉薄好欺負,他爸爸甚至居高臨下地說:“這小姑娘好像還有點不高興嘛。”
“是我和逸晨說想看看你,我們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害怕他被什麼妖裡妖氣的戲弄,你别怪他。”他媽媽柔聲細語道。
“媽,必晖可不是那種女人。”安逸晨還惦記着那杯“不物質”的檸檬水。
“的确,穿得也樸素,一看就是個賢惠孩子。”
趙必珲臉冷得猶如結冰,不慌不忙地吐出一口濁氣,幽幽道:
“好像沒說要見你爸媽吧。”
安逸晨立馬做出無辜的神态:“真是碰巧,我也挺意外的。”
她還沒回話,他媽媽馬上又插嘴:“唉,聽說你們還是同學呢?真是有緣分啊。”
看來不止她一個人直播這場約會。
“對啊,媽,我們甚至還都參加過美術社。”安逸晨湊到他媽媽身邊。
“诶?美術社,我記得李思梅說你是寵物醫生,怎麼高中沒學美術?”
趙必珲剜了安逸晨一眼,語氣淡漠:“家裡窮,供不起。”
“确實。”他媽媽有些有些為難,“老實講你家這條件是有些不般配,你爸爸這些年還是個普通幹部,我們家可早就是主任了。”
“對。”她語氣也染上寒氣,“就不拖累你兒子了。”
“媽,你幹嘛說這種話。”安逸晨撒起嬌來。
“唉,你不能這麼說嘛。”他媽媽換成埋怨的語氣,“隻要你懂事,以後和逸晨把小日子過好,我們也可以不計較什麼門楣家世。”
又沖向嫂子:“你說是不是啊?”
嫂子趕緊附和:“對,對,這家室之間的差距以後你努努力就能追上了,安家的長輩都是老實忠厚的人,不會虧待你的。”
大人說着話,一旁侄子正是處于“狗都嫌”年紀,對着嫂子的口袋又拉又扯,嘶吼着要玩手機。
他媽媽忙說:“你就給他玩玩嘛,小孩子坐在這也無聊。”
嫂子像是不太樂意,但還是照着辦了。
侄子一拿上手機,就開始了熱火朝天的遊戲,時不時發出一兩聲鬼叫。
“平時工作忙麼?”他媽媽又追問。
“很忙。”趙必晖看都不想看他們,闆着臉回答。
“呦,這樣可不好。以後結婚了,還是要以家庭為重的嘛。”他爸爸伸出食指指向她。
“而且你這個工作,實在是......”他媽媽故作抱歉的笑笑,“我聽說那動物身上都有寄生蟲,容易生出畸形兒呢,吓死人了。”
說完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驚魂未定的模樣。
安逸晨連忙安撫。
“這個不要緊。”他爸爸拖長了音調,裝腔作勢,“以後我在單位給小趙安排個活兒,一句話的事兒。”
“那太好了。”嫂子倒了一杯啤酒放在趙必晖面前,“雖然是合同工,一樣有五險一金的。”
他媽媽立刻抿起雙唇,顯然很不認可嫂子怎麼一上來就露底。
趙必晖沒搭腔,也不喝酒,隻在桌子下默默攥緊拳頭。
憤怒到了極點反而有些想笑,甚至帶着點看笑話的心态。雖然早就知道很多人默認了相親等于結婚,但還真是頭一次遇上這麼自以為是的一家。
把這經曆發到網上都能連夜蓋起高樓,甚至會有人質疑是釣魚博眼球。
沒辦法,生活就是這樣荒謬。
他媽媽見她一言不發,以為是含羞默許,心滿意足地拍着兒子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忽然注意到什麼,招呼兒子彎下腰,耳語:“問了感情經曆沒有?”
安逸晨照實回答。
他媽媽頓時臉上有幾分嫌棄,雙眼一輪,語氣還是維持着面上的體面:“哎呀,我們也不是什麼封建家庭,隻是這些情況還是婚前講清楚的好。”
又回頭對兒子抱怨:“她媽媽可是說沒談過。”
嫂子打圓場:“女孩子臉皮薄,估計不好意思說。”
他媽媽不鹹不淡地瞥了一眼嫂子,沒說話。
還是安逸晨故作大度:“媽,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咳咳。”他爸爸裝模作樣地咳嗽幾聲,全家人頓時條件反射般安靜下來,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