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起身,走到那人面前,不用說,真是秦歌王。
“你的人生價值就是造謠麼?是不是又哪裡不舒服了?”
她的臉,冷得和費瓊斯如出一轍。
秦歌王一時語塞,半晌才嘴硬:“我什麼也沒說啊,你才是造謠!”
那一刻,她隻想抄起桌上的暖水瓶打爛他的腦袋。
“敢做不敢當,你真可悲。”
忍下這一句,趙必晖轉身離開,完全無視背後秦歌王那張氣到扭曲的臉。
而她也沒有注意到,王仁凡和秦歌王交換了一個眼神。
她根本不想把注意力放在這些毫無意義的流言蜚語上,立志專注學業。
既然費瓊斯願意給她講解,她也何樂不為。
他們時常湊在一起,讨論着考題。
他從來不會不耐煩,似乎格外享受這一時刻。
她偶爾也會點撥一下他的語文閱讀題。
因為他的閱讀理解和其他成績相比,實在差得離奇。
“蘊藉,隽永,我永遠理解不了這兩個詞,到底什麼意思?這首詩隽永蘊藉,還是蘊藉隽永?哪一種多一點?哪一種少一點?為什麼這首詩要用這個詞答?另一首卻不可以?”
他一股腦吐出一大堆疑問,她卻隻微笑着看着他嚴肅的神情。
“詩歌真的是讓人費解,這些多愁善感的詞彙,是一種感情的泛濫,會讓真實的感情變得難以辨認。”
她完全不認可,但還是點頭。
“我讨厭一切抽象的詞,這會讓我覺得世界是假的。”他無奈地搖搖頭,忽然覺察到,連忙說,“抱歉,我一個人說的太多了。”
“不。”她幾乎是寵溺的口吻。“你像個哲學家,你應該去學哲學。”
他狐疑地笑笑。
最後沒法,她教他洗稿原文,又背了一些範文,拼拼剪剪也足夠應付應試教育。
有時候讨論學業累了,她也随口聊聊日常。
“最近我看了一本講動物行為學的書,叫《大地的窗口》,就是英語課本裡那個珍·古道爾寫的,好有趣。”
費瓊斯看着她發亮的眼睛,也笑了。
“那你要報這個專業麼?”
“我還沒想好,其實我更喜歡虎鲸。”她趴在桌子上思索片刻,猛然直起身子,“不如我們一起報濱海大學吧。”
馬上補充:“你的分數可以報。”
又吹了一頓那個城市和大學,幾乎完美無缺。
其實她心裡也清楚,以他的名次,完全可以報考更高的學府,這樣是有些浪費。
但他隻點點頭,把這所大學的名字貼在書立上。
此後再面臨志願問題,便如同已經填報過一樣,再無第二個選擇。
或許是這樣的持續不懈的努力,那年冬天,期末考試她首次沖進了全校前五十。
何老師也在報完名次後加上一句:“最近趙必晖很努力,繼續保持哦。”
馮宛粲立馬給她鼓掌。
王仁凡氣得歪了嘴。
于是,那個寒假她過得還算惬意。
李思梅逢人就炫耀她的名次。
春節後,他們約着一起去吃米線。
這家小米線店,味道不錯,學生尤其鐘愛,他們也時常光顧。
趙必珲對辣椒是葉公好龍型,一段時間不吃惦念,真吃上又後悔。
冬日裡,為了禦寒,加上人菜瘾大,強烈要求老闆上特辣。
費瓊斯沒有阻攔,隻在她咳得面紅耳赤時遞上紙巾。
趙必珲總覺得有些丢臉:“咳咳,這個辣椒真的特别厲害,你嘗嘗。”
費瓊斯搖頭拒絕。
趙必珲被激起戲弄之心,不斷慫恿:“嘗嘗嘛。”
費瓊斯無奈挑起一筷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吃完。
她極其不可思議:“原來你深藏不露啊!”
他似乎有些得意,把兩碗米線交換後,笑着說:“那你吃我這個,這個不辣。”
說完就自己吃起來。
她連忙阻攔:“這怎麼行,太辣了吃了拉肚子,再點一碗吧。”
費瓊斯笑着端起碗舉到一邊,趙必珲撲上去夠,外人看來活像二人在搶食。
慌張中似乎貼到了他的面頰,趙必珲反應過來,立馬回座位坐好。
吃完粉,兩人走出小店。
看着遠處灰蒙蒙的天空,她自言自語:“不知道濱海的冬天會不會也這麼蕭瑟。”
“海邊城市天會更藍吧。”他微笑着,聲音輕柔。
他穿着一件活像輪胎人一樣的羽絨服,感覺整個人都泡泡軟軟的,卻頂着一張銳利冰冷的臉,實在有些滑稽。
她忽然想抱他一下,隻是想知道這件衣服到底軟不軟。
因為才過完春節,街上人很少。
她壯着膽子小聲說:“能不能抱你一下?”
他毫不猶豫,駐足張開手,就跟等待許久一樣。
她環顧四周,小心地輕輕抱了他一秒鐘。
不知道是誰,心跳驟然加劇,簡直整個寂靜的街道都回響着雷鳴般的心跳。
她理了理劉海,故作大方地一笑:“你衣服好軟啊。”
他很自然地低頭:“陶阿姨買的。”
“哦~陶阿姨,是不是上次運動會也是她來的?”
他睫毛垂下,許久,才開口:“隻能是她來。”
她揣度出他的情緒,忙換了話題。
沒走幾步,又到了校門口。
因為那時管理不算嚴格,加上教室也住在學校裡的家屬樓,他們順利走進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