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可以不碰,讓他照着我的步驟操作可以麼?”
在三人的堅持下,隻能勉強點頭。
工人有些為難,但在三個人的視線下,隻能默默照辦。
沒一會兒,就調出另一個角度的監控。
趙必珲忙打開攝像頭。
畫面中,邱主管的手鐵證如山地靠近了馮昭旸的額頭。
邱主管立馬改口:“我是看她頭上有一個紙屑,好心幫她拿掉。”
趙必珲已經感到太陽穴一陣陣爆炸般的痛,轉向邱主管:“那你剛才為什麼不認?”
“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嗎?隻碰到了頭發而已,就你們揪着不放,不過是個誤會,是她太敏感了!”
費瓊斯的視線緩緩從屏幕上移開,落到邱主管的臉上。
邱主管立馬離遠一點,但嘴上依舊寸步不讓:
“我不如徹底跟你攤牌吧,就算你拿這段視頻去告我,你也告不出個什麼東西來!”
馮昭旸在馮宛粲懷裡聽見,咬住牙一言不發。
馮宛粲看向趙必珲。
趙必珲隻搖搖頭,知道這樣耗下去也沒辦法,但也不好開口。
馮宛粲低頭有些無奈地說:“總之先出去,這裡是他們的地盤。”
馮昭旸卻傳來悶聲悶氣的聲音。
“我不出去,我要他道歉。”
趙必珲也勸:“先出去吧,出去我們透透氣。”
兩人努力把馮昭旸哄出去。
費瓊斯看了眼邱主管,也跟上她們的步伐。
到了門口,趙必珲深深呼吸幾口新鮮空氣,看向費瓊斯:“能不能找上級主管?”
費瓊斯猶豫片刻,坦言:“我可能必須說,這件事很難有結果。”
趙必珲心中和他想的一樣,但當着馮昭旸的面,不好說出來。
連忙攬住費瓊斯,想把他拉遠一點。
但馮昭旸擡起頭,帶着濃烈的鼻音:“為什麼?”
費瓊斯脫口而出:“證據不夠完善,且并未觸碰到敏感部位,無明顯損害後果,最多隻能要求賠禮道歉,很難要求賠償。”
馮昭旸聲音嘶啞:“我就是要道歉。”
馮宛粲隻能說:“好了,我們會處理的,你現在回去睡一覺。”
趙必珲讓她們先進車裡,自己回去給馮昭旸拿行李。
費瓊斯跟在後面。
她頭痛得厲害,加上天熱,愈加煩躁:“剛才你為什麼說得那麼直接?”
費瓊斯聲音也有些冷:“我陳述的是制度事實。”
趙必珲歎息一聲,轉過身仰面看向他:“我知道,你總是最理性最客觀,但能不能照顧一下别人的情緒。”
費瓊斯直視着她的眼睛,沉默片刻,開口是自秉性而來的漠然:“我不在乎别人的情緒。”
趙必珲轉身,徑直走向宿舍,一言不發收拾完,回到門口。
車裡籠罩着壓抑的低氣壓,每個人都不想說話,空氣似乎都凝固了,隻剩下窒息。
抵達超市,馮宛粲帶着馮昭旸準備進去。
趙必珲追出去,攀上馮宛粲的手臂,低下頭,聲音顫抖:“對不起......”
馮宛粲隻回頭苦笑着搖搖頭。
回到車上,她整個人幾乎被愧疚淹沒,無法呼吸。
是她提議讓馮昭旸去打工,是她托費瓊斯介紹的工作,現在搞成這樣,自己就是罪魁禍首,當初就不該沒苦硬吃。
一切都怪她。
如果因為這件和馮宛粲決裂,如果馮宛粲開始記恨自己,甚至遷怒費瓊斯。
她幾乎不敢想象。
這麼多年的朋友,她不知道如何補償她。
費瓊斯緩緩發動車。
“吃什麼?”
趙必珲低着頭,許久,聲音微不可聞:“你覺得我現在吃得下麼?”
車再次停下,費瓊斯抿了抿嘴,手仍舊搭在方向盤上。
車内回蕩着難以忍受的沉默。
趙必珲先開口:“我覺得對不起她們。”
費瓊斯眼中逐漸湧上迷惑不解:“我不理解。”
趙必珲猛然擡頭,目光撞向他的眼睛。
“對,你當然不理解,因為你也不在乎。”
費瓊斯擡起手,屈指抵在人中處,微微啟唇:“好,你要我怎麼在乎?”
對面一輛車經過,遠光燈照亮兩個人的臉。
都是如出一轍的蒼白冷厲。
趙必珲眯起眼,偏過臉,努力壓制内心的暴烈:“我很愧疚,很後悔,我不應該讓她去打工。”
費瓊斯還是睜着眼,光線下,一雙眼如薄冰般凜烈刺骨。
“這根本不是你的錯,你為什麼要内疚?”
趙必珲凝視着他的側臉,聲音幾乎沒有起伏:“因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沒有朋友,你當然不會懂。”
她打開車門,走出去。
他永遠理解不了,理解不了她多餘的感情。
她不可能成為他那樣冷漠而理性,對世界置身事外。
那敏感的觸角像四面八方伸張,隻要一點刺激,她就會縮回自己的殼裡。
而在她離開車之後,費瓊斯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街口。
再次把手放在方向盤上,看着上面的商标,低下頭,沉思許久,緩緩拿出手機,又猛然放下。
外面,已夜色深重。
整個世界似乎隻剩下他一個。
終于,拿起手機,打開通訊錄,找到那個很少撥打的号碼。
“......”
“......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