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态卻依舊輕松:“現在不說話了,回去再說。”
她以為是說話會讓他更累,立馬閉嘴。
一路上她在他的臂彎裡,聽着他寂寞的心跳,忽然希望天地間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到了門前,她堅持着下來。
雙腳觸地,她臉頰上泛起淡淡潮紅。
“你輕得好像隻有衣服一樣。”
他的語調完全沒有誇張。
她隻笑了笑:“開門吧。”
門剛打開,費解就像旋風般沖過來,撲進她的懷裡。
“我看看你長胖了沒有。”趙必晖彎腰摟住狗,摸了摸它的肋骨,“好像胖了不少啊。”
走到沙發上坐下,狗搖着尾巴湊到身邊,毫不客氣地跳上來,蜷縮在她身邊。
費瓊斯走進廚房,接了一杯熱水,想了想,又放進去幾顆洋甘菊。
走出廚房,便看見她已經抱着狗睡着了。
放下水杯,再次把她輕輕抱起,放在客卧的床上。
這次她沒有醒。
次日清早,趙必晖就被電話吵醒。
是鐘燦。
“喂,今天早上來我家吃餃子,怎麼還沒來?”
“嗯......”腦子還有點混沌,半晌反應過來,“我昨晚有點着涼了,不太舒服。”
“什麼事啊?是不是和你媽吵架了?”
“嗯,吵了幾句。”
“唉,我就給我媽說不要說的,沒事,我今天勸勸她。”
她忽然覺得沒有這個必要,姥姥的死,李思梅無論如何都要找一個發洩的窗口,來撫慰她内心的愧疚和傷痛。
别人沒有資格非要她原諒。
“算了,過年不提那些煩心事,你們好好聚吧,我先休息了。”
挂了電話,她一聲歎息,把手搭在額頭,看着天花闆上的吊燈,想起昨天的事,還是一團亂麻。
門外傳來輕輕扒拉的聲音,夾雜着狗的哼唧。
開門,狗熱情地求摸。
她随手揉了揉狗的腦袋,環顧四周,沒有其他動靜。
“你的主人呢?”她問費解。
狗竟然用嘴筒子指了指大門。
“哦,出去了?”她走進洗手間簡單梳洗一下,看見置物架上有一套新的科顔氏潔面。
是櫃員推薦的?還是誰送的禮物?
他這些年在國外,有沒有交往過誰?
她忽然覺察自己從未問過他的感情經曆,仿佛那都是不存在的事物。
要不要問?會不會顯得自己小心眼?
她一邊梳頭,一邊看向他的卧室。
昨晚的大衣挂在床邊,有些歪,像一個人沮喪地站着。
她上前,扶正大衣,不由自主地靠近,把臉貼在大衣裡。
有一股淡淡的椰子味,是科顔氏那款洗發水?
屋外傳來開門聲,她立刻放下衣服,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出去。
“你醒了?”費瓊斯放下手裡的購物袋,一邊脫下羽絨服。
她上前往購物袋裡瞅瞅,很多都是她愛拿的,莞爾一笑:“買太多了,兩個人吃得完麼?”
他對已經湊上來的費解努努嘴。
“哦對,我把你忘了。”她笑着揉揉狗頭。
他捏了捏她的毛衣:“冷不冷?”
“怎麼會冷,這裡暖氣好足。”
她反倒雙手握住他的手:“你才從外面回來,手好涼。”
一邊摩挲一邊輕輕哈氣。
再擡眼,竟然看見他耳朵微微泛紅。
“你耳朵冷麼?”
他點點頭。
“那你坐下。”
他順從地在玄關處的穿鞋凳上坐下。
她俯身,輕柔地抱住他的腦袋,嘴唇貼上冰冷的耳郭。
頭發裡也有椰子的氣味,熱帶的風格,不是很适合他。
想着要不要讓他換一款洗發水,他的手已經撫上她的後背,鼻梁越來越緊地抵在她的鎖骨上。
忽然身後傳來費解翻購物袋的聲音。
他在耳邊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不耐煩的聲音。
從前從未有過,她不禁有些想笑。
正要松開去制止狗,他手上力度猛然收緊,差點讓她跌落到他的懷裡。
“别走。”他聲音微弱而顫抖。
她有些詫異,但還是任由他抱着。
房間裡又響起手機來電音。
他仍舊沒有松手。
“我要接電話了。”她輕聲說。
他終于松手,卻低下頭,沒有看她。
她連忙回到客卧,是馮宛粲的電話。
“喂,鄉下好玩麼?不好玩那你快回來!在路上了?太好了,幾點到,行,我們去吃大餐,我?我和費瓊斯在一起,不,回家了,又吵架了,唉,一言難盡,你回來跟你說吧。”
得知馮宛粲馬上回來,心情稍微好一些,雖然她也幫不上忙,至少可以寬慰一下自己。
于是打開APP看看餐館,準備下午的聚會。
一低頭,卻發現毛衣上有兩橫水漬。
她忽然明白,那是剛才他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