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日,晨曦微露,柔和的光線如輕紗般灑落在東宮的每一寸土地上。這座莊嚴宏偉的宮殿,今日被裝點得格外喜慶,紅綢如豔麗的雲霞挂滿宮牆,精緻的喜字在各處熠熠生輝,仿佛在訴說着這場婚禮的盛大。然而,在這表面的熱鬧之下,卻似乎隐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清與凝重。
沈清婉在喜婆的攙扶下,邁着輕盈而端莊的步伐,緩緩踏入東宮的大門。她身着華麗無比的鳳冠霞帔,那鳳冠上的珠翠靈動閃爍,每一顆都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仿佛在炫耀着主人的尊貴身份;霞帔上繡工精美絕倫,細膩的絲線勾勒出栩栩如生的圖案,似在講述着古老而美好的祝福。然而,沈清婉卻無心欣賞自己這身華麗的裝扮,此刻,她的心中滿是對未來的擔憂與決然。踏入這片陌生而威嚴的宮殿,她仿佛能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着的無形壓力,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緊張與決然兩種情緒在她心中激烈交織。
沿着蜿蜒曲折的宮道前行,沈清婉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投來的一道道好奇目光。太監宮女們三兩成群,交頭接耳,小聲地議論着這位新嫁入東宮的太子妃。她努力保持着鎮定,目不斜視,神色平靜如水,可内心卻在飛速地思索着未來的應對之策。每一步落下,都仿佛在這未知的棋局中落下一枚關鍵的棋子,她深知,自己必須小心翼翼,方能在這複雜的宮廷中求得生存。
終于,沈清婉被引入了裝飾得美輪美奂的新房。新房内,紅燭高照,跳躍的火苗将整個房間映照得溫暖而明亮。錦幔低垂,上面繡着寓意吉祥的圖案,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為這對新人送上無聲的祝福。她靜靜地坐在床邊,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攥着衣角,指節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等待新郎的過程中,時間仿佛變得無比漫長,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她能清晰地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那聲音在這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響亮,仿佛要沖破胸膛。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吱呀”一聲,被緩緩推開,那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突兀。沈清婉下意識地挺直了身子,目光不自覺地投向門口。蕭逸軒在太監的攙扶下,腳步虛浮地走進了房間。屋内紅燭的光影搖曳不定,昏黃的光線映照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他那憔悴而消瘦的輪廓。沈清婉微微擡眸,終于看清了蕭逸軒的模樣。
隻見他面色蒼白如紙,毫無一絲血色,仿佛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生氣,那原本應該紅潤的嘴唇,此刻也呈現出一種病态的淡紫色。身形消瘦得近乎嶙峋,仿佛一陣稍大的風便能将他孱弱的身軀吹倒。顴骨高高凸起,使得臉頰愈發顯得凹陷,眼眶深陷下去,眼神中透着深深的疲憊與虛弱,整個人病容盡顯,仿佛被一層無形的陰霾所籠罩。沈清婉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深深的憐憫。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世姐姐在東宮所遭受的種種磨難,以及太子最終的悲慘結局,這讓她守護太子的決心更加堅定不移。
“殿下。”沈清婉輕聲喚道,聲音溫柔而飽含關切,那聲音仿佛帶着前世的遺憾與這一世的期望,輕輕地在空氣中散開,如同春日裡的微風,帶着絲絲暖意。
蕭逸軒微微點頭,目光緩緩落在沈清婉身上。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似乎完全沒有料到這位新太子妃的聲音竟會如此溫柔,且話語中帶着那般真切的關懷。在這充滿權謀與算計的宮廷之中,他早已習慣了衆人的冷漠與疏離,習慣了那些帶着各種目的的目光和虛情假意的問候。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人用這樣純粹而溫暖的語氣跟他說話了。
蕭逸軒不動聲色地上下打量着沈清婉,見她眼神清澈而堅定,仿佛一泓清泉,雖看似柔弱,卻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堅毅。他心中暗自思忖:“這個女子看似柔弱,實則氣質不凡,她究竟是怎樣的人?又為何會對自己表現出這般關心?是真心實意,還是背後隐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他多年來在宮廷中練就的謹慎,讓他并未将心中的疑惑表露出來,隻是淡淡地說道:“你既已入東宮,日後便恪守本分,做好太子妃該做的事。”
沈清婉看着蕭逸軒疲憊不堪的模樣,心中的不忍愈發濃烈,她忍不住主動說道:“殿下,妾身見您神色不佳,似是身體不适,不知病情如今怎樣了?太醫們可有悉心為您診治?”沈清婉深知,想要改變現狀,首先要讓蕭逸軒感受到她的真誠與善意,而關心他的病情,便是打開他心門的第一步。
蕭逸軒微微皺眉,心中對沈清婉突如其來的關心感到十分詫異。在他的認知裡,這宮廷之中,人人皆為利益而來,為了權力和地位不擇手段。很少有人會真正關心他的病情,那些太醫們,大多也是敷衍了事,隻想着如何明哲保身,不卷入宮廷的紛争之中。眼前這個剛剛嫁入東宮的女子,究竟是真心關懷,還是另有所圖,打着什麼不可告人的主意?